清黛和沈猜几盘棋下完,到清照的文昌阁里一起用过了晚膳之后,天一擦黑也齐齐动身回城。
待到夜深露重时,清黛已然舒舒坦坦地躺进远山居宽敞的架子床里。
此时虽已近入秋,但暑热尚有余威,清黛的床上铺着全新的玉竹席子,睡上去倒也不怎么觉得热。
“这玉竹席是以触手清凉的薄玉散编在竹篾中,席面平整,软硬合宜,价值更是千金之数,整个威远侯府再拿不出第二件,侯夫人知晓姑娘怕热,便赶在你们回来之前让人取了送来,今夜正好能用上。”
庄妈妈一边替清黛放下纱帐,一边说着话,轻声细语得就像是在唱哄孩子睡觉的摇篮曲一般。
清黛忙累一整天,此时听着她说话已是昏昏欲睡,“这些日子多亏了二伯娘为我出力,我理应好好谢她一番。”
她的语调轻飘得仿佛魂游天外,却也不是随口应付,翌日晨起后,为表诚意,她还特意赶在府里众人前头,去了朝晖堂。
谁曾想,“我家夫人这两日夜里贪凉,不慎招了风寒,不宜见人。”薛妈妈如是道。
站在朝晖堂敞亮的前院里,朱若兰和孟岩都好静喜空,又是日头初升的清晨,四下安静得除了薛妈妈低低的回音,清黛甚至都能听见花开花落的声音。
不用见她,清黛心里其实也松了口气:“那便还请妈妈替我给伯娘带个话,待伯娘大好了我再来请安。”
说着,她冲薛妈妈礼貌地一颔首就要转身离开。
“四姑娘,且住。”薛妈妈忽又叫了她一声。
清黛疑惑地回眸,“妈妈还有何事要嘱咐么?”
“夫人有话让我在姑娘来的时候替她跟您转达,”薛妈妈点了点头,缓声道,“夫人无论如何,都会把咱们侯府的利益放在最前头,以维护这一府老小之周全为重,上回的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都是一家人,何必郑重其事地相谢,反倒显得生疏。”
清黛微微愣了一下,马上又不露声色地点头应下,从朝晖堂里退了出去。
无论如何都会把侯府的利益放在最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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