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不喜在人前卖弄,别人都去夸赞清黛她反而高兴,这素唯却偏偏要故意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清黛察觉出清照的情绪,在南太夫人怀里托着小脑袋细想:“这里面有艾草、薄荷、山茶花叶还有玫瑰……再有别的我也不太记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稀贵香料,我就是随便揉在一起,图个好闻不刺鼻就是了。”
“柔夷有万花之国的美称,尤其是玫瑰,更是驰名当世,单单在华都的市面上便常是千金难求。易家姑娘最是爱摆弄这些,上回为着错过了一小瓶柔夷来的玫瑰精油,还在家里哭鼻子呢。”宋执好不容易碰到个自己懂的话题,连忙抓紧时间显摆。
易君彦见提到了自家亲姐姐的糗事儿,心上虽有不愉,脸上仍笑得彬彬有礼:“是啊,亏得让小王爷知道了,没两日便差人将东西送了来,家姐这才舒展开眉头,破涕而笑了。”
而今舒王夫妇仍在蕃地,便是托了宁国公府还有南家代为看顾独在华都的宋执。
宋执和宁国公独女,也便是易君彦亲姐姐的姻缘在京中已是人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来往密切些也属平常。
冬至午后学塾会放半日的假,是以大家倒都不怎么着急着午睡出门,便围在南太夫人这里轻松自在地说话吃果子。
欢笑声将原本宽敞的厅堂挤得满当又热闹,在寒冬里平添了几分暖意。
所有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欢聚一堂的喜气,独是边角上坐着的沈猎,始终不发一言,更无人找他搭话。
他又穿着身鸦青色无绣无纹的旧袄,垂着眼睛的时候,浓密如扇子的睫毛低敛,整个人便像是一道毫无存在感的影子,无人关心,无人在意。
清黛一直在默默留意着他,他从一开始拿到她们做来的暖手抄起,便显得十分无所适从。
倒不是不喜欢或者不愿要的那种厌弃之色,而是一种仿佛手里托着的是一方千斤巨石,既推不开又抱不住,想收下却又不知道自己凭什么收下。
以他一贯的性子,若别人欠他,定十倍百倍地讨回来,但轮到自己欠了别人,必也是千倍万倍地还回去。
然而此时此刻他面临的难题是,现在的他还并不具备自己还人情的能力。
他已经习惯了被轻忽怠慢,哪怕是来了从上至下都厚道和善的南家读书,他也依旧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
日常除了南太夫人偶尔会给些关心照顾,但也从来也只是礼数之内的客套,同窗间礼尚往来,也从来没有他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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