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岸没有接她的话,含着笑转头看向清黛,伸手拨了拨她小揪揪上挂着的铃铛,“咱们闺女向来招人喜欢,昨儿柯老三他们几个还说想来咱们家偷孩子呢。且等着看吧,三哥以后定会后悔今日说那些话的。”
只可惜莫氏这个粗神经却会错了意,急得差点跳起来,“你的意思是他们明日真的还要来?我的耶里女神,可饶了我吧。”
孟岸愣了愣,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即便他们来,咱们也不在。”
次日一家三口又起了个大早,用过早饭后便一道坐上一趟石青缎面四角缀银穗子的马车,从柯家别院直奔城南太师府。
孟家四房兄弟,再算上已各自出嫁的四位姑奶奶,兄弟姊妹一共八人,皆是一母同胞,无一庶出。
并不是说老孟侯夫人为人多么善妒,容不下姬妾庶子,实是因为老孟侯早年追随桓宗和孝武皇后,受足了这对大乾史上唯一一对一夫一妻之熏陶,认定一家之内唯有夫妻恩爱,永结同心才是兴盛之像。
不光自己不纳妾室通房,更定下家规铁律,严令孟家后世子孙,除非四十岁上膝下尤空,否则绝不纳妾。
如此想嫁进孟家的世家贵女挤破了头,但孟家自己的闺女却难嫁了。
是以当年的四位威远侯千金,除了一早就被指腹为婚给当年“天下第一相”之子的长女孟槐,其余三个基本都是低就下嫁。
而清黛一家今日所拜访的南太师府,便是孟槐的夫家。
经看门家丁一番通传,约莫两刻钟的功夫,便有孟槐身边的心腹人刘妈妈亲自出来相迎。
“大太太听说七老爷您来了,高兴得险些没跌个跟头,立即便回禀了我家太夫人,她老人家也惦念您的很呢。”刘妈妈上了年纪,一边笑得眼纹如鱼摆尾,一边把他们一家往南家太夫人所居的念慈堂带。
念慈堂地处太师府的最南面,一路绕园穿廊,去到垂花门上时,正房檐下就有几个小丫头远远看见了他们,争抢着便要进屋通传。
刚一进到正屋,珠帘半起之际,便见一个样貌端庄,衣鬓高雅的中年贵妇快步迎了出来。
清黛认得她,正是她大姑姑孟槐。
正要拜见,却见她忽地站定在他们一家的半步之内,生瞪着站在最前面的孟岸,眼眶一点点红起来。
转眼就见她伸手往孟岸肩上用力一捶,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个不省心的冤家,偏要这么多年过去才肯回来!”
话尾几乎被哽咽声淹没,话音一落便扯着弟弟的手哭个不住。
连孟岸这样沙场走马的铁血汉子也禁不住红了眼眶,一声长姐卡在喉咙里,沙哑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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