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澜语早知会有此节,却没想到来得这般早。她一时想不到应对之法,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地装作没听懂。
荣澜芝瞧着妹妹这一低头的娇羞模样,心里竟有些发酸。原本荣澜语长得就好,没想到这一年来出落得竟更加清丽可人。再瞧着这荣府虽然寂寥,却被打理得处处景致不俗,比自己那阔气却乱糟糟的府邸还强上许多,她心里便愈发不痛快。
“你母亲随了父亲去流放,当初拼死也不让你和你那幼弟跟过去,不就是因为那流放之地偏远,没有富贵人家可嫁吗?你总得顺了你母亲的一片心吧。再说,这人家属实不错呢。咱们荣家虽是不济了,可姐姐也不能让你太过吃亏。要是实在不怎么样的人家,姐姐也不能许了。你就听姐姐的话吧,啊。”
新荔在后头急得抓耳挠腮,心里迫切地想问一问到底是什么人家,又不住地给荣澜语使眼色,可自家主子像是成佛成仙了似的,根本不惜得问上一句。
“新荔,续茶汤来。”
等到荣澜芝说得口干舌燥,荣澜语才回过神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温婉吩咐道。
“你这孩子,我跟你说大事呢,你到底答应不答应,说什么续茶汤的话。我府上也算家大业大,难道差你一口茶水不成?”荣澜芝不喜欢荣澜语这种宠辱不惊的态度,挺直了腰杆嗔怪道。
面对荣澜芝的质问,荣澜语依然端端正正地坐着。她穿着一身白裙,就好像白瓷瓶里开出的水仙花。
等到新荔胆战心惊地续好了茶汤,才终于听见自家主子容色晏晏道:“大姐只说给我瞧了人家,却对这人家什么样,这男子什么样闭口不提,可见这里头有弯弯绕。您说,就算逼着我吃泔水,也得让我见着这泔水的真容不是?”
“你……”
对上荣澜语清透的鹿眸,荣澜芝不由得语塞。她只想着荣澜语年轻不经事,自然会任凭姐姐们安排,却混忘了这丫头从小就机灵,又有逆骨,可不是轻易能拿捏的主。她倒是想说说这家的事,然则一旦说破是谁,只怕她更不肯了。
到时候二妹还要责怪自己事情办不妥。
想到这,荣澜芝索性闭口不答。难题还是留给二妹吧,她干脆认个怂。
荣澜语早知如此,脸上恢复了些许笑意道:“大姐要留这吃晚膳吗?要是留下的话,我这就让刘妈妈出去再买些菜回来。本该宋虎去,可那厮吃醉了酒,且得关上一些日子呢。”
“你把宋虎关了?他,他就没说什么?没闹起来?”荣澜芝回过神来,心想那宋虎长得人高马大,又有功夫在身,算是府里的小厮头头,彼时在荣府的威风几乎不亚于主子,哪里是荣澜语这等娇娇姑娘能压得住的人。
“自然也说了一些混账话。可人嘛,总是有软肋的。但凡拿捏住了,就没什么厉害了。”荣澜语淡淡一笑,水润的鹿眸明媚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