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惊涛拍岸,一艘古朴大气的红头船稳稳靠岸。
船身漆朱红色,帆墙高立,滑行过来时像一头浮水的巨兽,可一次吞下二三十余人。
庄宝银看着这头红色巨兽,乌珠子里满是好奇。
谢淮和七八个人站在江边。日暮黄昏里,衰败的夕光笼罩了他,却仍是少年素影,减不去一分清光。
通传被切断,又急换了水路,周卓一人前往临近城池调船后,他们在此等了近两个时辰。
现下,大船靠岸,满脸喜色的周卓从舷梯走下。
“诸位大人,这船是专门伺候贵人之用,船上备好了新鲜吃食,请。”
他弓腰,伸出右手为众人引路。
谢淮不动,围在他身边的诸位修士亦绷着脸。
“诸位大人还有何顾虑?”
周卓笑得和气,眼神一转,望向甲板上的十余道身影,了然:
“他们是我店铺里的伙计,没什么修为,此行去咸Y山路途遥远,特地调来伺候的。”
甲板上,十几个穿着杂役服的正在洒扫,模样平常,修为毫无。
暮色与江雾的交溶中,气温湿凉,莫名凉得人心惶惶。
一行人站立不动。
周卓的额头有汗滴落。
他刻意避开了谢淮的眼睛,这少年给他的感觉很奇怪,说不出,明明没什么气势气场。
但总是时不时地令他心悸。
谢淮把怀里的庄宝银交给身边的修士,率先行身,周卓悄悄松口气,一回头,却是僵在当场。
场面瞬间安静。
甲板上的杂役动作纷纷顿住,周卓呼吸静止,诸位修士气势紧绷,静得能听见浪花舔舐船底的小小水响。
气氛古怪而死寂。
他们维持着同一个动作,仰头上看。
少年轻捷如飞鸟,跃至桅杆顶端,一把扯下迎风招展的黑色船旗,又用手抚过船帆。
手中船旗,以黑色为底,金色为字,笔力险劲地写着一个“许”字。
周卓本能地一个哆嗦。
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心中尚存侥幸。
谢淮低头看手中的黑旗。
崭新,干净,无一丝W渍。
视线扫过身下的帆布。
半旧,潮湿,夹杂着霉斑。
他侧过头,清澈至明的眼眸一瞬间如利刃刺穿虚无,周卓对上他的视线,脑中轰地大乱。
“杀了他们!”
猛然间。
少年一声清喝。
一柄雪亮长剑从周卓身后抽出,他惊慌回头,眼前白线闪至,脖子一轻。
他飞了出去。
半空中,他看见那具没了头颅的熟悉身体仍保持站立,随后,直挺挺摔在草地。
“啊——”
惊嚎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