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潺潺正阖着眼坐在病床上,身体斜斜地向一边靠着,额头轻轻抵着墙,包着纱布的脖子就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江逾林眼前。
江逾林轻手轻脚地坐到医生刚刚坐过的位置,一言不发打量着陆潺潺。
陆潺潺闭上眼睛的样子格外脆弱,因为失血的缘故整张脸都没了血色,几乎要和身后的白墙融为一体,搭在他额前的发梢就显得更加乌黑了。
或许是听到他的动静,陆潺潺睫毛抖了抖,缓慢地睁开眼。
直到他睁眼,江逾林才终于又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生命的鲜活,几不可察地舒了口气。
陆潺潺凝视着他,眨了眨眼,却没有说话。
即便江逾林在尽全力克制,他身上那股阴沉压抑的气息也渐渐弥漫,包裹住了陆潺潺。
过了好一会儿,江逾林才接住陆潺潺的视线,问,“你觉得是意外吗?”
他声音很轻,语气却冰冷。
陆潺潺看着他,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是周林做的吧。”
江逾林听他说话时,声音小而颤抖,知道是因为扯到伤口疼的原因。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你替他求情的时候,知道他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陆潺潺没说话。
江逾林向他逼近了些,又问,“你现在知道了,如果再回到那时候,你还是愿意帮他吗?”
陆潺潺因为江逾林靠近的动作微微睁大眼,那双很漂亮的琥珀珠子一样的眼睛,就这么对上了江逾林极黑的眼瞳。
陆潺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江逾林不懂他眼底的情绪,等待片刻又忍不住道,“为什么呀?”
两人沉默对视了很久,陆潺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江逾林垂下了眼。
陆潺潺也撇过头,却不小心扯到伤口,下意识“嘶”了一声。
江逾林一怔,正想碰一碰他就被推门而入的护士制止了。
“诶病人先不要动哦,”护士看了看陆潺潺的情况提醒道,“最近都尽量不要做大幅度的动作哟。”
江逾林伸到半空的手僵硬一瞬,又堪堪收回,他看了眼给陆潺潺检查的护士,起身一声不吭地出了门。
陆潺潺下意识就要跟出去,被护士小心按下,“哎哟别动别动,好好坐着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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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林一出诊室,迎面对上赶过来探病的杜礼。
杜礼摸了把额头,大冬天的硬是赶出一身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在探病的路上。
“老江啊,”杜礼瞅瞅他身后的诊室,“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