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件事上,他的第一次失策是把婴勺弄进了枉死城,第二次则是未料到长渊居然早就盯上了他的行踪。
那位西南荒的小王姬一把火将他的铁山影烧成了灰,那些数万年来为他提供养料的亡魂和那输送养料的山门尽数毁于一旦,彻底动摇了他的根基。
没有了枉死城的养料,他只能等死。
朽翁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栽在那位小王姬的手上,居然被逼得如此走投无路,只能冒死来到这血海里碰运气。
而长渊既然尾随了他,必然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
只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在认出婴勺的那一瞬间,他如醍醐灌顶,紧接着被恐惧和震惊淹没,浑身发麻——四境轮,居然会把里面的人吐出来。
这么多年,他所想不通的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在那一个个谜团后站着的那道影子一瞬间褪去迷雾,变得清清楚楚。
好歹,没让他死得糊里糊涂。
朽翁的传声筒没有说话。
长渊道:“我们不如做个交易。”
朽翁道:“我如今对陛下还有什么价值?”
“想必你猜到了谛听已经出现。我不关心你们之间有什么烂摊子,但既然你先前不知道他的行踪,你们就不是一条心。”长渊转了一下手中的雪槠树叶,将其换了个方向,“既然如此,我们便可以是一条心。”
朽翁道:“我可从未和别人一条心。陛下,您连我朽翁都敢信么?”
长渊没有理会他,兀自道:“我思来想去,刑旸的心脏只可能在这里,你带我找到它。事后,我把这只讹兽的身体给你。”
朽翁的声音中带着嘲讽和咬牙切齿:“事到如今,魔尊陛下,您都为了‘这只讹兽’都下枉死城了。您如何认为我还会相信您的话?”
长渊:“那没办法,你若是不答应,我就得先改变目标——先杀你了。”
他随手又将一只从石缝里蹿出来试图攻击他的火蜥蜴削成了两半,在沉默中等待朽翁的回答。
“我不记得刑旸心脏确切的位置。这句话您大可以相信,否则我现在已经毁掉它了。”朽翁缓慢地道,“但我大概有个方向,可以为您指路。”
……
…………
“你要的是什么?我为何看不清你?”
此时,在血海某个角落里,没有一丝光的山洞中,回荡着隐忍而痛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