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勺道:“我何必诓你,没了轮回的凡身,我这有个现成的。”
朽翁沉默了片刻。
“在哪。”
婴勺盘着腿,姿态十分闲适:“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朽翁道:“刑旸心脏所在之处,我不能告诉陛下。”
婴勺:“那你就准备把这条命给我。”
朽翁道:“陛下和刑旸斗了那么多年,必然知道刑旸比起您要心狠手辣百倍。您二位我都得罪不起,不过都是一条命,给您还是给刑旸,于我而言没有分别。”
言下之意,得罪你和得罪刑旸是一个下场,我没必要为了保此时的命换他日的命。
然而这句话里,让婴勺品出了点别的味道。
“谁在帮他?”
朽翁道:“据我所知,刑旸还有不少部众散落在魔界各处,但知道他心脏下落的,除了我,这六界之内应该没有旁人。”
婴勺:“你这是在明示我杀了你,就无人能帮刑旸复活。”
朽翁:“天有不测风云,际遇无法预料。”
婴勺:“看来你知晓这不测风云来自何方。”
“我不知。”朽翁道,“陛下不必怀疑,我说过了,我与陛下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与您一样,不希望看到刑旸重归六界。我同陛下看到的一样多,只看到了蹊跷,却未从中剖出线索。风云既然不测,那么必然非我朽翁所能掌控之地。”
婴勺捏了捏拳头。
作为一个急了就要咬人的急性子,她只能容忍梵境那些和尚们用这等口若悬河的语气对她说话,这还是听了数千年讲经的结果,且建立在只要她离开什刹海,就不会继续“嗡嗡”作响的程度。但凡那些和尚腿脚灵便些,敢六界乱跑,她可能活不到成年就要被烦死了。
所以,在所有坐在莲花座上的佛中,她唯一些许看得顺眼的就是佛祖。因这人说话简洁,遣词朴素,从不绕弯。
此时婴勺很想动手抽朽翁,但她忍住了。
“你要的身体,就在这个凡世。”婴勺抬起手,在一片黑暗中投出一道光,光里浮动着金色的结界,还有朦胧的山川。
朽翁问道:“是何人?”
“我。”
朽翁的兜帽略抬起。
“我的凡身。”
朽翁似乎惊愕了一阵,然后道:“陛下说笑了,既已成魔,又何来凡身?”
“信不信由你。”婴勺道,“你有办法让自己不老不死,我自然也有办法留下一个身体。”
朽翁略转头,看向那浮动光影中的结界:“那结界是什么东西?”
婴勺笑而不语。
朽翁问:“陛下还想要在我这获得什么?”
“我看你想要的身体,是不老不死的。”婴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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