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便一勾手轻扶窗框,足尖一点飞上房檐,半丝声响也未发出,转瞬便至绣楼处。
昔年耀武楼献艺,陛下赞他灵动如狸猫,此时这一连串的动作,若让那位陛下亲眼瞧见,怕是要高高兴兴地写上‘仙猫’两字送给展昭作雅号。
绣楼的烛光在昏暗的月色下若隐若现。
大部分灯火都熄了,唯有女郎的卧房留了一盏灯,灯下一个丫鬟守着火炉,有一下没一下打着蒲扇,另一个托着下巴小歇。
却只一瞬间,整个绣楼寒气凝结,冰霜覆盖,紧接着房间里一声凄厉的尖叫,只见一黑影猛地从窗中撞出,眨眼消失在黑夜里。
展昭顾不得礼教,翻身从屋檐上一跃而下,飞入窗中,只见朔月客栈掌柜爱女坐在帷幔外,一只手捂着心口,瑟瑟发抖。
不远处门边,道士站在一地晶莹的冰晶中,眉头微蹙,似有不悦,两根手指中夹着一大团毛茸茸的尾巴,中间是红色,两边夹杂着些许银黑,看起来很漂亮。
道士却是审慎地盯着尾巴几秒钟,若有所思:“到是能织条围脖。”说着一翻手,那尾巴就不知被他塞到何处去。
展昭顺着窗棱上破开处向外看,一开始看见一片血花,只是再一看,血迹就凭空消失,若非他对自己的眼力有信心,恐怕也会怀疑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外面嘈杂声四起。
展昭身形一飘,就上了屋檐,道士的速度并不比他慢。
眼见道士落在旁边的树冠上去,展昭心中不禁对他好感更浓,此时江湖上风气开放,他还担心眼前一看便不像世俗中人的道人,不会顾及女儿家的名声。
可他在开封府任职以后才知,在江湖之外,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将名节看得极为重要。
此时夜半更深,纵然是事出有因,可能给那位女郎少些麻烦,又有什么不好?
展昭立在屋顶上,冲下面做了几个手势,张龙便领着衙役向北方那黑影逃遁的方向追去。张龙的心思更细腻,比起王朝马汉他们更稳重,由他领头去追这位不知深浅的敌人,他更放心。
因急着询问究竟,眼见朔月客栈的掌柜到了,灯光亮起,他便快步绕到正门,推门而入,不等掌柜的斥骂,展昭摸出腰牌,轻声道:“开封府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几位女郎,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展昭相貌好,气宇轩昂,通身侠气,在开封,便是再矜持的贵女路上遇见他,也免不了要多看几眼,此时由他来问话,房间里的小娘子和婢女情绪都还算稳定。
两个婢女脸色发白,目中含泪道:“我们看见了,就在刚才有个女子进门,但我们都动不了,也喊不出声。”
掌柜千金也道:“小女先是闻到了一股香味,耳边听到有人说,为了天下苍生,要借小女的心肝一用……这怎么能借得?小女心下害怕的厉害,只觉那香味越来越浓郁,身体渐渐麻木,一颗心剧烈跳动,就好像要从小女的身体里飞出去一样,就在这时,屋里温度忽然降下来,一道月芒穿过窗户照在小女的床边。”
这女郎小口吸了口气,精神振作了些,“小女便听一声惨叫,惊见有个东西从床边飞了出去,啥时间身体就恢复了知觉。”
她同两个婢女对视,小声道,“大约真是有神仙见到妖邪作祟,这才救了小女一命。”
掌柜的又惊又吓,直呼万幸,连声交代要立即去上香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