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母姓,生在李家,长在李家,自认为整个李家的表小姐只她一人。向来骄傲,如何忍得了兄长们埋汰,奈何已到了门前,外面说话声音再低,屋里也已闻听得到。
“在外面做什么,都进来。”
李玘登时闭口,一行人鱼贯而入。
一步跨入屋门,淡淡的熏香中,一众本来神色轻松的小辈,齐刷刷屏息凝神。
就连最活泼,最不守规矩的李玘也骇然变色。
“啊?”
刘书岚笑道:“啊什么啊,你们几个小子今天到来得巧,正好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在,不用折腾。”
李玘和孙子似的,当然,他也确实是孙子,满脸堆笑:“爷爷,刘爷爷,张爷爷,穆爷爷,小的给您几位请安了,祝您老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行礼,张温酒微怔,神思恍惚。
这宅子里,居然不只是刘书岚一人,李家的老爷子李峰,张家老爷子张凤来,穆家老爷子穆南平竟然都在。
张老和穆老两个人可是早就选好了继承人,退了休颐养天年,和刘书岚不同,他们二位行踪不定,满炎黄四处乱走,就是自家儿孙都轻易寻不到他们的踪迹。
往年就是过年过节,他们也绝不会回来,没想到今年居然齐聚京城。
刘书岚大笑:“好孩子,来,发红包,好过年。”
他伸手一拍,旁边就有一身中山装的伙计出来,捧着一箩筐的红包分给这些年轻人。
红包里有金条,有玉珏,或者其它珍品,张温酒拆出一枚金币,忽然想起小时候拿到红包的感觉,不禁有些酸涩。
也许,他也老了,总爱忆当年。
当年他们这些小孩子最爱的便是过年,不光能见到总不着家的长辈亲人,能穿新衣服,吃到各种各样的美食,拿到丰厚的红包,还能听长辈们讲那些奇妙的,娓娓动人的故事。
林谢最喜欢听故事,张温酒的目光落在黄花梨木的桌上,上面是一套白瓷茶盏,雍正年间官窑所制,茶盏上刻画了一头歪脑袋瘪身体的小猪,是当年林谢淘气,拿刻刀给刻的。
刘老气得把他按在膝头上打屁股,虽然就打了三下,便舍不得了,可那也是林谢唯一一次挨揍。
瓷盏尤在,光景如昨,连窗前艳梅也是往昔模样,当时嬉笑赏花人,却不知散落何方去了。
张温酒想得有些多,回过神却见刘爷爷笑盈盈招招手,就好像他们几个还是个头比不上桌子高的小豆丁。
“来,这位姓杨,杨明哲,我妹子,你们都来见过姑奶奶。”
刘书岚声音不轻不重。
李老,张老和穆老也是满脸和乐,神色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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