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在舅舅的份上,他平时也比较愿意去敷衍敷衍母亲忽然而来的母爱,反正他妈妈耐性差,只是兴头上来捣捣乱,平时还有自己一摊子事情,根本没工夫和别人家的母亲那样一天到晚地盯着儿子。
可是要说他和他妈妈有多么深厚的情谊,那是真没有。
以前看电视,看电影,都说骨肉亲情,不可断绝,哪怕多少年不见的母子相遇,也是热泪盈眶,满心眷恋。
顾阳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冷情了些,反正他对自家妈妈是没这么丰沛的感情的。
‘妈妈’倚着山石,摆出各种柔软漂亮的姿势,顾阳站在不远处两棵大树下,和司机一前一后抓着树干,半晌,他咬咬牙大跨步地走过去。
顾阳刚一过去,还未开口说话,‘妈妈’就轻轻一抬头,眉眼间流露出一丝俏丽,轻声问:“我好看吗?美不美?像这样的容貌,已是世所罕见,天下第一,诞生到这世上,真是罪过啊!”
“噗!”
顾阳还没说话,他妈妈身边那两个闺蜜先笑得前仰后合。
“蕙兰,你今天也忒自恋了,顾阳还在,要犯病也该等儿子走了再说。”
顾妈妈这几个闺蜜,都是从小学,中学开始就和她关系亲近,平时总在一起玩,个个是老交情,却经常是互相埋汰,揭短。
“就是,你要平时说自己漂亮也还罢了,今天咱们有乔月,哪里有你显摆的份。”一个留了一头奶奶灰短发,只看容貌却像是二三十岁模样的女子,坐在意林酒店外的竹椅上,手捧热气腾腾的苦咖啡,“据我所知,当年在小学,你追班草,班草追乔月。”
“还有在中学,你喜欢杜神,可杜神只给乔月补习功课,至于到了大学,咱们乔月更是成了班里有目共睹的大美女,连别的系都知道乔月的大名,论美貌,你就是普通漂亮,乔月才是赛貂蝉,比玉环……”
几个年纪加起来都有两百岁的女人,笑得花枝乱颤,一脸的无语。
顾阳妈妈轻轻转过头,盯着她们口中的乔月,嘴角一勾,勾起一抹清浅的微笑。
天上忽然飘过一团浓云。
顾阳身体微颤,骤然间毛骨悚然。
一直在不远处树边偷窥,根本没过来的那位司机,却是脑子里嗡嗡直响,本来还在念叨——说好的和属狗的在一起会安全呢?这叫安全?
但现在连想的力气都没有。
他盯着顾阳妈妈,根本看不到人,目光所及,全是黑漆漆一团雾气,不觉又惊又怕,司机小腿肚都发抖,可他好歹还有点担当,不肯扔下顾阳一人逃走,鼓足了勇气猫着腰钻到顾阳身后:“全成黑的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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