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仍是不语,可视线却分明透亮无比,似是早便看清当中真相。
温氏被看得抖抖嗦嗦,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去年你姨丈寿辰,我身边那焦婆子与萱姐儿生过龃龉受了伤,自此便记恨上了萱姐儿,我也是真没成想,那老糙皮胆子竟然那样大她扯紧着头皮,末了挤出至为关键的话:这、今日之事若是陛下追究,舟儿你可要替我好生解释解释啊,当真与我没有干系的。
陛下若追究,我也是躲不过的,姨母想让我如何为你解释开脱?默了两瞬,庆王反问道。
温氏被这话给生生哽住。几息后,她畏畏缩缩地试探道:你与陛下是亲兄弟,陛下应当、应当不会为了个女子与你较真的罢?
望着脸有伤痕、嘴唇发白,又口口声声都提着亲兄弟几个字的温氏,庆王敛了敛眸。
好片刻后,他沉声道:姨母安分些罢。姨母想要富贵,我会保你富贵,姨母想做人上人,我也会让人予你尊重,如今日这般的事,往后莫要再做了。
撂了这话后,庆王便离了茶凳,转身而去。
铅灰色的乌云之下,本是才经突变的人,迈出的步伐,却显见越来越稳健从容。
庆王眸子黑寂,清隽舒朗的眉目间笼了一层阴醫。
心思既已暴露,他也不想再遮掩。
仅凭那可笑的血缘关系,便当真能如兄弟那般么?
不,就连以君臣相处,他都做不到。
扪心自问,每每在那人跟前低头叩首,接受那人惺惺作态的施舍,他都极不自在,甚至有如鲠在喉之感。
此时深挖那时心底所想,是不服,亦是不甘。
而原来坦然面对自己内心的不服与不甘,也并无甚羞愧的。
凭什么那人端坐九五之位,他却只能当这闲散王爷?那人抢了本该属于他的位置,亦得到过他藏在心尖这么些年的女子,已比他走运比他幸福太多了。
一个是为他生儿育女的女子,一个是被他藏在心尖的人。要两厢圆满,便得做这天下至尊至贵之人,才能不负发妻,亦能光明正大地与三妹妹在一起。
三妹妹是他这么多年的执念,怎能说放弃便放弃?
他忍了这许多年,再不想忍。
本就属于他的、本该属于他的,他要一一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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