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回房歇息,而是静坐在庭院中发呆。
已是午后时分,蚱蜢的鸣声微弱却嘈杂,烈日如耀眼的红团般,被天幕擎在高空,向大地遍洒着光热,也将曲锦萱整个人裹在金光之中。
过了会儿,笃笃的叩门声响起。
敲到第三遍时,曲锦萱才回过神来,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面容粗犷,下颌一圈兜腮髭须的男人挺拔地站着,在他跟前,还摆着筐半人高的荔枝。
见了曲锦萱,他倒先没说那荔枝的事,而是端详着她的面容,问了声:曲掌柜可是身子不适?
曲锦萱回望他两瞬后,轻轻浅浅地笑了笑,并不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阁下有事?
听她这般避而不答,姜洵抿了抿唇,只得收起关切之心,转而解释道:这荔枝是在下祖地特产,今日方送到,特意分给四邻尝尝。怕曲锦萱生疑,他还故和局促地补充道:在下一介粗人,不知如何与户邻相处,只能听内子的话,散些吃食以期与诸位混个脸熟,往后,定然还得许多地方,是要多靠户邻们照应的。
曲锦萱展了个客套的笑,便顺势问道:阁下搬来也有数日了,还未问过阁下尊姓?
骤然被问起这个,姜洵眉头一跳,心中激涌上些不安来。
他稳着心神,面上镇定自若地答道:拙姓项。
听闻项爷有一双儿女,不知年岁分别几何?
听曲锦萱这般与自己拉起家常来,姜洵还道是对自己松了警惕。他脑中迅速反应,回答在心内兜游了一圈后,从容答道:大的两岁,小的,尚在襁褓。
曲锦萱听过,敛睫笑了笑,状似自然地复又说道:我那丫鬟外祖家也是河岳的,她常与我说,河岳城中有四向河街,其中又数东河街最为出名,那条街上还有间榕恩观很是灵验。不知近些年,那观中烟火,是否还如之前那般鼎盛?
姜洵哪里知晓什么东河街西河街的,只听她这样问,又得那双清清澄澄的眸子直直盯来,便于鬼使神差间脱口回了句:自然,在下回祖地时,也常与妻儿一道去那观中求拜。
话甫出口,姜洵便自曲锦萱眸中捕捉到一丝意味不明的闪动,接着,又听她淡了神色,礼貌予他回绝道:这荔枝湿热,我二人脾胃较弱,怕是克化不了这等好物,还是请项爷收回罢。
说完,院门便被关阖上了,姜洵对着两扇木门,于错愕之余,却又分明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大惑不解间,他抱起那筐荔枝回了隔壁院。
再过了会儿,姜洵跃入隐蔽之处,再着眼去探,却见方才还坐在庭院中的人,这会儿已不见身影,甚至隔壁厅堂之内,也是窗门紧闭,难窥个中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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