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款山榴花与洛神花液兑成的唇脂颇受欢迎,昨儿有位老客一气下了小几十罐的单,说是要带去娘家送姊妹。因那唇脂过浆液后,需在庭院中即晒即收,久了颜色便会发沉,是以,曲锦萱便留在胡顶巷的宅子中独自忙活。
庭院中,曲锦萱有条不紊地兑着浆液,用木浆纸一遍遍试着色,而猫于暗处,注视已久的姜洵,却陡然捕捉到有人在巷间叙着话时,飘到他耳际的只言片语。
倒不是姜洵想分神去听,只因她们叙话谈论的对象,是曲锦萱。
而那正闲聊叙话的人,其中一个是廉婆子媳妇,人唤何大媳妇的,另一个,则是隔壁巷前来串门的蓝衣妇人。
这二人本是聊着集市菜肉的,不知怎地,话题便扯将到曲锦萱身上去了。
蓝衣妇人大抵是对曲锦萱好奇已久,低声问了句:听说你们巷里那位曲掌柜的,是与夫家和离了的?
何大媳妇点了点头:是和离了的,这事人家也不藏着掖着,我还知晓她有个儿子呢,不过没能带出来。
蓝衣妇人便猜测道:想来是拗不过夫家罢,我瞧她平时对你那俩孩子很是不错的,应当也不是自愿舍弃。
何大媳妇笑呵呵地答道:曲掌柜的人好,我们家那两个小的也欢喜她,爱与她玩的。
蓝衣妇人便也顺势说了两句泉溪两兄妹乖巧惹人疼的话,哄得何大媳妇乐得合不拢嘴,连连说自家是一双皮猴。
话了几句孩子的事,那蓝衣妇人复又感叹道:我瞧曲掌柜性子柔柔的,说话也顺人心,不像那些被夫家弃了的,要么是悍妇样逮谁咬谁,要么啊,就整天哭哭啼啼跟死了娘老子似的。就是不晓得,是怎么个原因与夫婿和离的呢?
何大媳妇摇头道不知,但闻得对方问起这个,便留了个心眼,揶揄道:你问这话作甚?
那蓝衣妇人也不拿话遮掩,如实答道:害,我也不瞒你。翁员外家的三郎啊,心仪上了曲掌柜的,便着我来打探打探,看能不能
何大媳妇连连摆手:得,我劝你还是早些回绝罢,莫要提了。一则,前儿那么些个媒婆连门都没得入,便知人家是没这个心思,二则
二则什么?
何大媳妇压低了些声音:这么跟你说罢,曲掌柜的那位前夫啊,我曾见过的。那人面相清俊,瞧起来也是大户人家的郎君,我猜应当是贵宦子弟。人家那周身气度打扮啊,可远不是翁三郎能比的。而且人家追到咱们这城里来,定是想与曲掌柜的重修旧好呢。
闻言,那蓝衣妇人张了张嘴:那确实难办了。
所以啊,这事儿你还是回绝了罢。何大媳妇直接劝道。
那蓝衣妇人笑了笑:我这不也是受人所托嘛,来前我也打听过的,与那翁三郎说过,成算极小。
何大媳妇掸了掸袖子上的木灰,答她道:可不是?曲掌柜的不仅生得好、脾性佳,还是个心灵手巧会挣钱的,搁谁能舍得?她那前夫啊,肯定是后悔了才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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