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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寐非寐间,姜洵的脑中,甚至生出幻念来。

那幻念中,有两个他。

一个跳脚急得脸红脖子粗,把桌案拍得砰砰作响,口中急切地说着什么,而另一个,却只知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像是周边生了无形的荆棘,又像是木木讷讷听不懂的样子。

窗外夏雨沥沥,濯枝润叶,姜洵胸腔中潮涌浪奔,却又不知为何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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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姜洵出征的日子还剩四日时,当朝天子魏言安,被废黜了。

据闻是两日前,天子忽接到一封辞牒。那辞牒之上,陈词字字泣血,直指当朝太子之卑陋污行。

附于那辞牒后的,还有一本章折,翻开那折本,折页中一长串鲜红的掌印,触目惊心。

被魏言安所染指的女子中,有百姓之家的民女、有小官吏府中的女眷。当中,有在室的小姑子,亦有臣子之妻。甚至有名小吏之妻,于身怀六甲之际,还被魏言安寻去厮混,当日便见了红,一尸两命。

而魏言安因贪色而犯下的命案,还不止这桩。

在那份辞牒中,魏言安被指成了个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的伪君子。且呈递天颜的一应证据炳炳凿凿,而他的开脱之辞,没有半句是立得住脚的。

如斯丑行败露,令天子震怒、引朝野震惊。

魏修被气得目合神昏了大半日,醒来后,不听任何求情,直接便拟了废储之诏,斥魏言安亏德败度、糜荡无行,再无资格为储。

本来,若按魏修之意,他不仅要褫夺魏言安的储君之位,还要将其贬为庶人。可傅氏倾阖族之力,死保魏言安,傅皇后更以绝食相逼,且跪去东华殿前,苦求魏修收回成命,法外施仁。

魏修不为所动。

傅皇后心寒至极,终于不惜以当年夺位之事,软胁迫魏修,宁鱼死网破,也不肯让自己儿子被驱逐出宗室,沦为庶人。

盛怒之下,魏修却只得无奈妥协了。只他虽不再提贬庶之事,那一封封叩乞圣裁的奏章却如流水般涌上御案。故最终,魏言安的皇子之位虽得以保留,却也被流放出奉京城外两千里,终生不得归京。

而令众人没有预料到的是,废太子前脚方离京,两日后,宫中却突然传来天子薨殁的消息。

据闻,是天子夜半颦呻,痛叹自己竟教养出了那样残民以逞的逆子,深觉愧对天地宗亲。许是更深露重,被寒意侵了体,他当夜便高烧不退、咳喘难定,而到了翌日,人已气息微弱,一众医官,连同那位大名鼎鼎的新霁圣使,俱是束手无策。

至当日夜间,天子病情加重,未及寅时,人便没了。

突如其来的混乱中,有人哭嚎,亦有人惦记着那龙座将由何人接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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