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他说一会儿还要下坝, 且怕这凉粉搁久了化水,曲锦萱只好忍着羞意也坐了下来。
她端了碗执起勺,舀了一勺黑糊糊的凉粉,递去她那夫婿唇边。
大庭广众之下,姜洵毫不矜持地, 张嘴喝了。
二人这般亲昵,旁人哪还好意思在那棚中多待,纷纷寻了借口离场。
戚蒙昭更是如芒在背,逃也似地,随着众人出了草木棚。
出了棚,一干人企羡不已:姜大人真真好福气,这大热的天,姜夫人不在会馆里头叹凉,记记惦惦地跑到这儿来,不用多想,肯定怕姜大人渴着了罢?
同行人纷纷附和:那是自然,人家夫妇感情这样好,真叫一个鹣鲽情深。我算是晓得了,何谓只羡鸳鸯不羡仙。
戚蒙昭失魂落魄。
而那厢,将棚地清了场的夫妇二人,仍在喂食。
在正享受着周到服侍的姜洵看来,方才他所见,那戚蒙昭的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到曲锦萱身上。
想到方才那一幕,姜洵心间便极为不快。
他打量起自己眼前这张招人的脸,一时有些恍惚。
修眉端鼻,透如凝脂,脸上硬是寻不到一星半点的瑕疵。
姜洵很是不解。
旁的妇人怀了胎,多是容色有损、姿不如旧,怎么到了她这儿,反而越发娇艳了?
他待想唬起脸,嘱她下回不许再来,又怕伤她一片好意,只得将气默默咽下,问了句:你可用过了?
曲锦萱摇头:我不能吃。
姜洵眉目微动:为何?
一旁的桑晴赶忙接茬应话:夫人对这醍醐过敏,不能吃的。
牛乳罢了,怎会过敏?姜洵皱起眉来。
桑晴提起往事来,叹道:哎,爷有所不知。夫人幼时曾吃过一回这凉粉,当时喉咙都肿了,还起了一身的疹子,可给我们吓坏了,还以为夫人出天花那回过敏,夫人足有小半个月才痊愈,时常高烧不退,嗓子眼肿得都不能正常进食,着实受罪得紧。大夫说了,还好夫人不是个贪嘴的,若是多吃了几口,那情势啊,可是要更危急的。
姜洵被这一通有声有色的描绘弄得心间发堵,他撇开脸:不吃了。
他既不想吃,曲锦萱便收了碗。
递过帕子给姜洵擦嘴后,曲锦萱起身道:夫君,那我回会馆了。
荔枝可能吃?姜洵冷不丁问了这么句。
能的。桑晴反应极快,不仅代答了这句,还顺势说起其它事来:像荔枝这种好东西,夫人在闺中时拢共也没吃过几回。每年府里头若有这物,都是紧着太夫人和二姑娘先,她们吃腻了,或是快放坏了,才会赏些皮都皱缩了的给夫人。
姜洵听不下去了。他看了眼外间直晃晃的太阳,压着眉梢叮嘱道:回去时慢些走,莫要着急,让马车也开缓些。
曲锦萱点点头:夫君,那我回了。她亦回嘱道:你伤还没好全,莫要太劳累了。
迎着那双甜波湛湛的眼,姜洵忍不住伸手掐了她那嫩颊一把。他温声道:回罢,我也该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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