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内厅丁点声响都没有。
崔沁音心中暗暗叫苦,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聊。
我听闻新门街那里开了间铺子,叫容馥斋,是文国公府的乐阳县主开的,里头的东西都是上佳的,用过的都赞不绝口,就是还没开张,除非是乐阳县主直接下了帖子邀请,等闲人是进不去的。
说着,崔沁音真情实感地叹道:唉,可惜咱们连乐阳县主的面都没见过,倒没有这等殊荣。不如这样,等那铺子正式开张了,我与三妹妹约着去逛逛?膏子倒不必挑了,听说有一款染指甲的膏糊子,不知怎么调的,颜色极美,里头还掺了磨得细细的云母粉,涂到指甲上可打眼了,而且极易操作,再不用像之前似的,临时摘了磨捣,要费几个时辰才能染成。
任崔沁音的声音再欢实、再是努力寻话题,许久,曲锦萱都如入定了一般,岿然不动。
就在崔沁音说到口都发干,快要崩不住的时候,她才有了反应。
曲锦萱抬起头来,直视崔沁音:大嫂既是来传话的,那便也帮我传几句话给爹爹罢。
欸,好妹妹,你说就是,嫂子听着呢,一定带到。能开口说话就好,崔沁音心神终于松弛了些,她吁了一口气,立即应了。
曲锦萱道:既是没寻到姨娘,且都猜测姨娘已、已不在人世,那便、便为她办场风光的白事罢。
崔沁音怔愣之下,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曲锦萱,见她眼神空空洞洞,僵冷、且滞涩无光。
大概,是伤心到了极处,才会这样罢。
眼中发黯,在伤心悲怮到了极点,却还强行抑住失去至亲的哀痛,说出办白事的提议。
这般逆来顺受、软和好欺,更让人心生怜惜了。
在暗啐了府里公婆一口后,崔沁音心中触动。
她试图代入曲锦萱,若是自己的母亲下落不明,父亲却漠不关心,甚至连亲自与自己说一声都不来,这样的行为,她很难做得到原谅。
那样薄情寡幸的人,甚至不配为人父。
崔沁音嗟叹一声,劝道:好妹妹,你而今成了家,还有妹婿陪着呢,你可千万要想开些,身体要紧,莫要太伤心了。
曲锦萱道:我省得的,谢谢嫂子。
崔沁音见她低眉敛目,眼神砸在桌沿,青烟一样濛淞不定,整个人涣散无神、浓郁不扬,让人好不心疼。
一句谢,更是让崔沁音的心头,再度涌上一阵羞惭之意。
诚然,她将一双儿女带来,其实,是有私心的。
原来,是想着自己这小姑子能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莫要给她难堪,毕竟这样的事,就算小姑子当场翻脸啐她、给她赶将出去,她也只能生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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