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锦萱道:娘说便是,我听着呢。
苏氏轻抚小腹:待生下腹中这胎后,娘想回泽阳,好好将肚子里这个抚养成人。她声音放缓,语如绵绵春水:能躲一时,不能躲一世,娘若继续待在奉京城,不妥。
虽有些哽咽难言,但苏氏还是红着眼眶,拉着曲锦萱的手:娘是舍不得你的,可我若一直待在奉京,就怕哪日被曲府的人知晓了,到时候不仅拖累你,也给县主惹了麻烦。真想避,只能远远避走。泽阳离奉京千里,地界也广,我若带着孩子避到那处去,也得安生过世的。
曲锦萱愣了下。
她自然知晓生母这么说,一方面是思念故乡,另一方面,也是害怕被曲府的人瞧见,到时候,曲府就是光明正大来要人,也是没得推避的。可当这话听到了耳朵里,纷乱和惘然搅动着心绪,让她的四肢百骸,尽是无力感。
她已嫁为人妇,虽是正妻的名份,不像妾那般连出趟府都要向主母请示,可若苏氏离了京,莫说是远隔千里的泽阳,就算是奉京周遭的城,她也不能随意去探看。
届时分离,若有个灾灾病病的她也顾不着,母女二人再想见,便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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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别苑,曲锦萱与乐阳同乘一辆马车,往容馥斋驶去。
途中,乐阳开解曲锦萱:既伯母意已决,你也莫担心了。她想了想,又问道:泽阳那头,可有伯母的旧友健在?对了,雅宁不是要嫁去泽阳么?到时候,便让她帮着照拂一二。
被这话题引得移了心神,曲锦萱倒真是想了想:我记得,娘曾经提到过一位季姓世伯
世伯?乐阳起了兴趣:是旧情人?
曲锦萱怔了怔,凝神思索道:应当、应当不是罢?娘当时与我说,那位世伯,好似是外祖母资助的一位学子
乐阳是个脑子活泛的,立马就笑出了声,她挤眉弄眼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平时肯定没怎么看话本子罢?富千金和穷书生啊,可最容易生私
话音未落,马车陡然停了下来。
隔着前帘,乐阳的丫鬟向内禀着话:县主,是丁五公子。
乐阳立马拧起眉,转背掀开窗帘,疾言厉色地看向窗外:丁绍策,你有完没完?
经由那掀开的车帘,本陷在沉思中的曲锦萱,蓦然感觉有两道视线打在自己身上。
她抬头,触到一双如潭的长眸。
身着宽袖襕衫、面容清澈、眉目清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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