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是落水死的,为了捡一个花球,等下人跳进河里救她的时候,已经晚了。
至于我的结发妻子,是小产去的,她那时候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见了红。大夫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没能留住她跟孩子。
还有芳儿跟素雯,都是得病去的,患得是一种怪病,大夫瞧也瞧不出端倪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一天天消瘦下去,然后……”海瑾天缓缓地说着,我一直没有睁开眼,可是越听到最后,就越觉得他的声音里充满痛苦。
不知为何,他觉得痛苦,我竟也觉得不舒服,我睁开眼睛,望了他一眼,恨不得伸手帮他抚平紧皱的眉头。
“对不住,我不该问这个,提起你的伤心事。”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很无力。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撞了什么邪,每一次都这样,每一次,都害了一个那么年轻美好的生命。所以,当敏敏去了以后,我已经立志不再娶妻纳妾,可,可我怎么也挡不住爹娘他们的哀求,最后,只能答应娶你过门。我知道的,有一天你也会跟她们一样,一样……我不敢想象你到时候会有多痛恨我,痛恨海家。只要想起这些,我就没办法面对你。其实,向我这样的人,不该再娶妻的,不该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忽然变大,我见到他这么几个时辰,也是头一回看他情绪这么激动。
我忽然很想帮他分担一些痛苦,毕竟,他又何曾希望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呢?他又何曾希望变成一个人人惧怕的克妻命硬的怪人呢?
我伸出手去,指尖还有些轻轻颤抖,直到碰到了他的额头,才平静下来。我轻轻的在他眉心间揉了两下,说:“别总是皱着眉了,这样显得你太严肃了,叫人害怕的很。我今天上花轿之前,我娘说我克死了我前头的相公,兴许也是个命硬的。我跟你在一起,也许就两相抵了恐怕也是说不定的。你看,我身子骨健壮的很,一天从早忙到晚,基本不曾生病过,所以我觉得我应该不怕病死什么的。至于意外,我定会小心注意,不去水边,不去高处,能留在家里,就留在家里。我们一起试试看,说不定,这一回,会不一样呢?”
海瑾天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亮光,他迟疑着:“你……你……为何会反过来劝慰于我呢?”
我笑了笑,说:“不只是劝慰你,也是劝我自己。我都已经嫁过来了,你爹娘出了那么多银子,自然也不会轻易放我回去。那我除了小心谨慎得活下去以外,并无更好的法子了。”
海瑾天的表情慢慢放松了很多,他看着我,看了很久,说:“你这人,真是奇怪。”
我笑:“奇怪没什么,只要活得下去,再几多奇怪我也当得起。”
他似是干笑了一声,然后说:“夜深了,我们歇了吧。”
我说:“恩。”就闭上眼,准备睡了,冷不防,觉得脸上拂过一股人呼吸时的热气,一惊,不自觉就把眼睛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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