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苏州度假的第一天,温崇月做了腌笃鲜和扣三丝。
苏州菜和无锡菜口味都偏甜,杭州菜以清且鲜出名,而上海菜则兼容两者,精致,讲究。遗憾的如今很少再见到做“正宗本帮菜”的餐厅,就连最简单的生煎馒头也多是依靠装入肉皮冻来出汁。
温崇月是个讲究人,他虽不是江南人,在带妻子来苏州的第一天,也做了极为精致的一餐。
夏皎是扬州人,她对淮扬菜也算了解,原本说好让温崇月做饭时候叫她,可惜她自己困到爆炸,下午开着空调在卧室中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醒来时候晚餐已经好了。
温崇月解了围裙,笑着叫她:“吃饭。”
春天的江南少不了一道腌笃鲜,“鲜”有三,咸肉、鲜肉和鲜笋。现在多有一种升级版的“腌笃鲜”,用火腿、竹笋、鸡肉做,不过温崇月并不喜爱,他仍旧固执地选择最传统的做法——知道夏皎吃不得咸,便特意选了江南产的“南风肉”;猪肉选的也是肥瘦相宜的五花,笋是今年的新笋,刚上市的一批,只截取春笋中段,嫩而不致于过水。
夏皎小小地吃了一筷。
经过黄酒和葱姜小火慢吞过的南风肉和五花已经逐步融入味道,她不知道温崇月如何处理的,汤并不过咸,南风肉亦保持着特有的淡咸风味。春笋鲜上加鲜,爽口清宜。
夏皎亮起眼睛:“比我妈妈做得好吃千百倍耶。”
温崇月谦虚:“你夸我的时候也不用这样夸张。”
夏皎认真地说:“真的,你去吃了就知道了。”
她的注意力还集中在另外一道菜上——扣三丝,这可是扬州菜,还上过《舌尖上的中国》,后来被收纳到上海的老八样里。
现在提到扣三丝,都是老上海本帮菜,极少人想到扬州了——扬州可不仅仅只有狮子头和扬州炒饭。
温崇月揭开盖扣在上的白瓷圆碗,露出其中的清雅菜肴,金华火腿、香菇、冬笋,鸡胸,都切成细细的丝,下面浸润着一圈用大棒骨煲好的乳白汤,按比例调和加入南瓜汤,淀粉勾芡,色鲜味香,虽清淡却仍齿颊留香。
夏皎幸福地吃圆小肚子。
她极尽赞美之词,夸赞着温崇月的手艺:“温老师,您不开店真的是老饕的损失。你知道吗?要是早生几百年,说不定您还能被封个厨圣什么的……”
温崇月示意她暂停:“别夸了,我这半瓶子水,还是别晃悠了。”
夏皎吃惊:“怎么能是半瓶水呢?像我这样的人,说水平水,那就是半杯井水;您这水平,假如真的是水,那也是神仙水。”
温崇月倒了一杯大麦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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