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天刚蒙蒙亮,少女坐在池塘边小声嘀咕着,心不在焉地提着鱼竿,罕见地钓起了鱼。
沈杉寒换了外袍正准备去太医院当值,乍见沈栖棠出现,差点心肺骤停,“兔崽子,你怎么又来了?!”
沈栖棠掀起眼帘,淡淡地瞥他一眼,轻飘飘地道,“我自己家,为什么不能回来?鱼还是我买的。时辰不早了,再不快点就赶不上点卯了。”
“……”是不是前世造了什么孽,要不然怎么老来还得生这么个气人的闺女?
沈老爷子思忖着,外头管家却已经在催了。临上马车前,他匆匆向管家叮嘱了两句。片刻,又道,“要是再换鱼,千万让她买锦鲤!不要鲫鱼!更不要别的河鱼!”
“……是。”
鲫鱼多实用啊,就是丑点儿。
隔着院墙,沈栖棠能听得见车轮滚过的声响。
她岿然不动地呆坐着,鱼钩上挂满了饵料,却小半日都无一条鱼肯咬钩。
心底越发烦躁,她松了手,任由那鱼竿往下沉。
竹竿没入水面之前,一双瘦长的手将它握住。
沈决明看起来才醒,连发冠都不似平日那般端正,睡眼朦胧的,想必是才被管家请来的。
他将那钓竿摆正,笑了笑,“鱼都比你沉得住气。”
沈栖棠一哂,不以为意,“请它们吃一顿早膳罢了。”
“平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人,大老远跑回家来,就只是为了请鱼吃一顿早膳?若遇上了什么事,倒不如与我们说,何必折磨自己又折磨鱼?”
他已是四十上下的人了,不过保养得宜,看起来并无衰老的迹象。
若不是偶尔听老夫人们闲聊时提起,只怕沈栖棠都要忘了,两个兄长膝下的儿女都与她年纪相仿。
“……少用劝石斛和紫苑的语气来劝我,我能有什么事。”少女轻嗤,绕开了这茬,“说起来,你那条‘鱼’,钓得如何了?”
“起初是咬钩了,不过太沉,一直没能拖上岸。这几日也不知怎么,突然没了动静,或许是饵料下得不够足。”
没一会儿,沈决明身旁那木筒中已装了三条鲫鱼,而池中,又有一条咬了钩,钓线有些发沉。
沈栖棠盯着他的动作,“不拉上来?”
“不急,等它咬稳。”
转眼,又是一条。
沈栖棠幽幽地道,“整日不去太医院,净在家里琢磨钓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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