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棠都已经是第二次听了,百无聊赖地坐在车前横轴上,默不作声地和阿怜翻花绳,念咒似的,小声嘀咕,“今儿翻花绳,明儿就下雨……”
离得近的看客昨日便猜她是疯了,今日见她不修边幅,举止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越发笃定了这个猜测,“真可怜呐。”
到处都是这样的声音,都分不清实在说她,还是在说陆絮儿。
老夫人感慨,“年纪轻轻,就遇到这么多波折,实在不易。可这事你来找我,我也爱莫能助。我长毅侯府再怎么样,也不好管你们陆家的事,这于礼不合啊。”
“絮儿明白您的难处,只求您大慈大悲,带我出了那苦海吧,即便只是在您身边做个丫鬟也好!”
老夫人摇头,“你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又出落了这么一副好模样,怎么能纡尊降贵,做个丫鬟呢?只可惜老身膝下无子,否则将你讨来,做个侧夫人倒也是一桩美事。”
好事的路人道,“老夫人此言差矣,长毅侯神子澈不就是您儿子吗!”
此言一出,王姑姑不禁皱了眉头。
有善于察言观色的妇人便连忙接了话,小声否认,“这可不合适!小侯爷毕竟是国师,不管是当年那沈家的还是后来有婚约的柳家,哪个不是出身显赫,论理,做侧室也是配不上的,妾又委屈了……”
陆絮儿不由得皱眉,低头狠狠剜了她一眼。
老夫人看在眼里,却仍旧装出一副糊涂模样,摇头,“长毅侯是我家的,可国师却不是。老身能劝得动儿子,又劝不动国师。我们小棠还病着呢,哪里经得住这些折腾!”
她说着,松开了女人的手,满面愁容地往马车上去。
陆絮儿没料到会这样,连忙说,“什么病,她根本就没病!只是装疯卖傻,骗取您的同情罢了!老夫人可莫要被她给骗了!”
老夫人闻言,顿时停住了脚步。
谁知还没来得及高兴,陆絮儿就见她突然沉了脸色,不悦,“你这姑娘怎么这样,老身虽帮不了你,却也不欠你什么,竟还光天化日诬蔑起我侯府的孩子们了。昨夜她发病时什么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装一个我瞧瞧?”
众人不禁点头。
昨夜打得那般凶,那妖女差点儿还朝着他们这群看客杀过来,那神色又明艳又妖异,像山间草木化身的精怪似的!
这谁能装得出!
“没想到这个陆小姐为了达成目的,连这种话都说得出!”
“说起来,她方才也是直直奔着侯府的人来的。”
“要我说,这哪里是奔着做丫鬟来的?分明就是想做少夫人,却没做成呢!”
老夫人像是被众人拱起了火,气冲冲牵着两个小姑娘上了车,扬长而去。
陆絮儿听着那些风言风语,羞赧得恨不能寻一条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