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洱傻眼了。
“这就是眩术。不管当时多美,时间一过,就会失效。”尉迟兰廷捻起了她手心的沙,目光转向前方:“那边倒有真的。”
河岸旁长了一株高大古老的芙蓉树,枝头缀着淡粉的花蕊。树下有一个卖河灯的小摊,摊前人头涌涌。
桑洱好奇地走过去,这小摊儿还挺别出心裁,河灯都用芙蓉花瓣装点过,手艺很好,还附赠笔墨,供客人使用。
毕竟河灯本身是祈福用的,若写上特殊几行字,效果好像就会翻倍。
怪不得这家店生意那么好。
既然来了,怎能错过这个节日专属活动。
桑洱买了一盏河灯,和掌柜借了笔墨。可惜,河边没有桌椅可以让她趴着写字,桑洱愁了愁,忽然看见尉迟兰廷的腿。
有了!
尉迟兰廷的腿很长,右膝垂下及地,左膝平行于地,完全可以被她用来垫着写字。
桑洱摘下了帷帽,面对面与他蹲在一起,趴在了他腿上,垂着小脑袋,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地画着小河灯。
两人挨得很近,她的额头几乎能擦到尉迟兰廷的心口,后颈也能感觉到尉迟兰廷的气息拂在上面,有点痒痒的。
尉迟兰廷低头。他本来还在想,一个大字不识的小傻子,能在河灯上写什么。
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桑洱在画画。
用墨水勾勒出了一个简笔画小人。
尉迟兰廷睨着她的笔尖转动,略微揶揄,低声调侃道:“嫂嫂的字写得一塌糊涂,画倒是不错。”
那当然,生前的她,可是靠着吃画画这碗饭为生的——桑洱腹诽。
虽然线条很简单,但很传神,不难猜出这个小人正盖着被子睡觉。
尉迟兰廷不明所以。放河灯是为了祈愿,她这是在祈愿以后能多睡懒觉么?
本以为桑洱画的是她自己,结果到最后,她却在这小人的脸上,认真地写了一个“兰”字。
最上方的两横,微微变了线条,中间断了,成了两只闭合的眼。最底下的那一横,则是两端朝上弯,成了一个笑容的括弧。
一看就知道,画中人睡得很舒服很安心,才会带着笑入梦。
尉迟兰廷怔住了。
脑海里,倏地闪过了前些日子,她在他房间留宿的那个晚上。他戏谑地告诉她,说自己睡觉不安分,让她别靠近自己。
果然是傻子。
分不清真话和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