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低低的叫了一声,宋挽冲他笑笑,把睡在一边的蒋蒙扶起来给他喂药。
她眼睛里溅了一滴天花病人的血,几乎是肯定会染上天花的,她索性直接来照顾这些病得最严重的天花病人。
反正顾岩廷答应会帮她照顾好春秀和那个孩子,她如果真的死于天花,也没多大的关系,说不定还能救几条人命,到了下面,宋家祖辈也能原谅她一些。
蒋蒙病得很严重,有好些地方已经溃脓,宋挽把他扶起来后他便皱着眉头喊疼,宋挽轻声诱哄:“小蒙,张嘴喝药,喝了药就会好起来的。”
张海跟着劝说:“小蒙,听挽姐姐的话,你不是说还想跟我一起捉萤火虫吗?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好多好多萤火虫。”
张海说着哽咽起来,旁边有个男人懒洋洋的嗤笑道:“马上都要死了,还说这种鬼话骗人呢。”
宋挽看向那人。
那人病得不比蒋蒙轻,没被衣服包裹的地方几乎都长疮溃脓了。
他挑眉看着宋挽,说:“怎么,我马上就要死了,说几句实话都不行?”
他的确是要死了。
宋挽不欲与他起口舌之争,没有反驳,掰开蒋蒙的嘴给他喂药。
张海不服气,大声说:“你胡说,我们不会死,外面有那么多大夫和医女姐姐在想法子熬药,我们肯定会好起来的。”
张海的声音很大,但底气不足,最后一句吼出来明显打着颤。
他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他其实害怕极了。
张海吼完,四周传来高低不一的嗤笑。
笑张海太天真,也笑他们自己命运可悲,患了这么个没法治的病,赖得着谁呢?
这些嗤笑比话语更让人觉得刺耳难听,张海有点慌,拉住宋挽的袖子,正想让宋挽帮他作证说这病能治好,蒋蒙又咳嗽起来。
宋挽把碗递给张海,拍着蒋蒙的背帮他顺气,然而蒋蒙的咳嗽却没平复下来,反而愈演愈烈,最后竟是吐出一口血晕死过去。
“小蒙!”
张海急切的喊了一声,宋挽忙去探他的鼻息,还有气,但气息很微弱。
宋挽抱起蒋蒙往外走,一开始说话那人说:“别白费力气了,这小孩儿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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