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不可能啊。
王知县只怕自己去给纪彬送消息,反而害了他,只能尽量在按察使面前给他打圆场。
但王知县也不知道纪彬把棉花卖了多少钱,细细想来,他从未说过啊,一句价钱的事都没透露过。
要是买低了还好说,但要是也卖六千文一两?
整个邑伊县都完蛋了!
可谁又能想到朝廷突然查这件事,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啊。
现在整个宿勤郡的棉花都运到了江南,其实银钱还没送回来,所有按察使只是抓了人,除了领头的宿勤郡周家被查抄之外,剩下一概党羽只是送入监牢。
但是纪彬不一样啊!
纪彬去年也卖棉花了!
不会跟宿勤郡周家一样吧?
在大家慌乱的时候,纪彬骑马到了县衙,离县衙还有百步,就有兵士示意他们下马,柴力陈乙留下,唯独纪彬进门接受审问。
纪彬进门后,只见县衙附近多了七八十兵士,看兵甲应该是宿勤郡兵士跟邑伊县兵士都有。
到了县衙的理事厅,这里最上头坐着头戴纱帽,身穿赤衣的按察使,腰间还别着尚方宝剑,下面一左一右坐着王知县,另一位则是本地的指挥使。
其他主簿等人则在各自长官身后,门口还有三四个戒备森严的护卫。
这几个护卫瞧着就是精兵强将,定然是跟着按察使从汴京而来的。
纪彬进门后拜会众人,因为南军国不兴跪拜,只要礼数到了就可。
那按察使五十三岁,目如点漆,一双眼睛盯着人看,心里素质差些的都不用说,直接就能全招了。
这种气质也只有在慎刑司待久了的人,才能有如此的气势。
纪彬到了之后,并未让他坐下,只是站着回话。
按察使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纪彬,他是圣人钦点的宿勤郡按察使,办理此案已经有段时日,宿勤郡其他人在他面前如白纸一张,倒是纪彬有些意思。
而且最后意思的是,他家的棉价。
按察使也不废话,直接道:“你家棉花售价几何。”
这是他问过许多人的问题,那些人的回答全都是六千文,问他们什么,自然是宿勤郡周家一起定价。
纪彬却答道:“两千文一两。”
按察使不动声色:“为何如此定价。”
这个问题同样问过许多人,回答则是宿勤郡周家这么定,再问棉花那么多,为什么要订高价,全都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
为的无非就是敛不义之财。
纪彬这里显然不同。
纪彬道:“今年种棉的人多,棉花丰收,若是按照正常市场价来说,应该是一千二百文到两千文之间。因我家是头一茬,所以按了最高价卖,若是再晚些的,价格会逐渐降低。”
“可如今的市场价是六千文,还是宿勤郡商议好的价格,你为何不按这个售卖。卖到江南的,也是这个价格?”
纪彬继续答:“那是宿勤郡周家所谓的市场价,我们邑伊县怎会如此,宿勤郡周家招揽人去定价,我们邑伊县的棉农都没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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