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周,之之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她随手拔弄着竹编簸箕里的生地、黄连、甘草等清瘟解毒的药草,目光幽怨地瞟着木窗里的薛素鸣。
薛素鸣坐在窗边下棋,手边放着一套崭新的茶具,棋盘和茶具都是村长搜罗送过来的。他不喜生人,青山村人虽然都对他感激不尽,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敢打扰他的清静。
于是,从上到下无论什么人想要找薛素鸣,都是先找她的。一周下来,之之已经和大家混熟了。就没几个人是她不认识的。
之之幽怨的视线,想让人不留意都难。薛素鸣落下黑子,淡淡地说:“有什么事?”
这七天后,两人之间比过去熟了些,当然,只是熟了些。之之抓住机会,抱怨道:“哥哥,你就不打算出一下屋子?”
薛素鸣喝了一口茶,眉尖微蹙,这茶只能说一般,能入口。他看向屋外斜阳里的女孩,语气凉薄。“出去做什么?”
之之绝倒。“不出就不出吧。”她小声地嘀咕。
薛素鸣指尖落下白子,他看着棋盘,两人再也多的言语。
“之之,之之……”落霞时,女孩子们结群来到静僻的小屋外,笑着呼唤她。
之之站在落霞里,朝他们招手。“在这。”
正是晚春,百花甜美如蜜,她们手里各自捧着花,鲜妍亮丽的百花,一朵叠一朵,编了一顶五颜六色的花冠戴在之之的头上。
女孩子们簇拥着她,走到溪边玩闹。
她们笑,她们踏歌,歌声清甜,随风散入小屋。
薛素鸣收回视线,莹润纤长的指尖执着黑棋,重重落下。
村里人为了感谢他们,在春夜里举办了一个篝火大会,美酒佳肴,载歌载舞,可惜薛素鸣这尊大神请不动,之之只好代劳了。
村长的女儿把她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淑姑敲门,“薛大夫,我送之之姑娘回来。”
门开了,开门的薛素鸣眸光冷得如冰,淑姑吓得连他神仙般的姿容都不敢细看,把之之放在屋里的椅子上,就匆匆跑了。
薛素鸣面无表情,重重地合上门。
走到路口的淑姑被震得后背一凉,她擦擦汗,心想,薛大夫是不是生气了?
喝得烂醉的之之嘟囔:“我还能喝……”
她伸出一只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离之之。”
薛素鸣冷冷地喊。
之之嘿嘿一笑,颤巍地站着,杏眼里弥着水雾,眺望着他。
“哥哥,我在的。”
薛素鸣看着这个醉鬼,疏离地启唇:“回房睡觉。”
之之噘嘴,“之之不要。之之还没喝够。”
“之之还要……”她颠簸着脚步,倒向他。薛素鸣下意识地接住她,手里身躯温软浅香如玉,娇声软语的嘀咕在耳边逗留,一刹那,丝丝电流划过他的心间,他素来冷寂的心中生了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