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没说话。
去就去吧,本来就是来见他的。
余蘅带她拐进一条小巷,从后门进去。
江宛抬头四望,这应该是余蘅的私宅,不是羊肉馆子。
江宛站住了:“这是哪儿?”
余蘅把手放在鼻子前扇了扇风:“我都闻到羊肉汤的鲜味了。”
江宛确实也饿了。
这宅子很小,出了花园,三步就是正院。
门窗大敞,屋里不曾见炭盆,却暖风拂面,桌上摆着个热气腾腾的铜锅子。
木屐被积雪弄脏了,进屋前,江宛想把木屐脱掉。
木屐光滑,不能踩着鞋沿脱,若要弯腰,又会弄脏裙子,江宛一时两难。
余蘅已经自行脱掉了靴子,穿着白袜,踩在被地龙熏得暖热的地板上。
他发现江宛的窘迫后,立刻蹲了下来。
只是蹲是蹲了,脑子却还发蒙,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我……”余蘅蹲在地上仰头看着江宛,“我帮你,可以吗?”
屋里的暖气蒸得人脸热,江宛眨了眨眼,猛地抬起头:“可,可以吧。”
可是余蘅又觉得无处下手,江宛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抬脚该是不该抬脚,于是一时僵持。
最后,余蘅伸手按住了木屐:“你……动一下……”
江宛晕头转向:“怎么动啊?”
旋即,她反应过来,把脚往外拔。
不知怎么,余蘅眼前便是一双荼白色绣四合如意云纹的绣花鞋。
江宛跨进屋里:“你这儿布置得不错啊。”
余蘅将木屐对正摆好,慢腾腾起身:“都是底下人办的。”
“仆似主人,殿下的下人本事也大得很。”
“话里有话。”
“余蘅,我看不透你。”
余蘅微垂长睫,将菌子拨进锅里,面容被腾起的水雾模糊:“你看不透什么,问我,我告诉你好不好?”
“你也想要这一切走向毁灭,对吗?你不是我的盟友,是安阳大长公主的盟友,对吗?”
余蘅的目光被热气熏得柔软:“你的戒心竟这样重。”
“我的戒心不能不重……”江宛指了指脑袋,“我睁开眼睛时,所有人都是陌生人,我谁也不敢相信。”
“这样活着,很难受吧。”
“余蘅……”江宛忽然气急败坏起来,“我在质问你,问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江宛无力地叹了一声:“懒得管你了。”
“你要问,我为什么对安阳大长公主听之任之,对不对?”
“告诉你这些事的是席忘馁,他说我与安阳早有默契,我从来没有想过阻止她,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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