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疯了,她当然疯了。
这个世界上最爱沈啟的人就是她,可她甚至没有机会跟沈啟说出她的心意,她不该愤怒吗?
她施舍滴水,必要人涌泉相报,可沈啟是例外,他受尽了她的恩惠,却对此一无所知,饮下毒酒时,也许还要怀疑是她往里加了砒霜。
曹阿瞒宁可负天下人,她也是这样的人,可她负尽了天下人,也不愿负沈拓寒。
她痛啊!
她痛不欲生!
当年的风雨落在身上也是暖的,现在晴空万里,她站在太阳底下也在悄悄腐烂。
那就都烂光吧。
第二十七章
伏虎
天际阴沉,积着墨色的厚厚云层。
大约未时,江宛下了马车,抬头看向伏虎驿倒了半扇的大门。
这个驿站极小,只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几间瓦片稀疏的平房,驿长穿着洗得发白的官服,官服上光秃秃的,什么绣纹也没有,就跟这个驿站一样透着股破败的暮气。
伏虎驿虽有一个响亮的名字,跟从前路过的那些大驿站却是比都不能比的,别说外边没有叫卖的小贩,行至此处,路过的活人也没见几个的。
倒是林间传来轻微的吠声,隐约可见麂子跳过低矮浓绿的灌木丛,树上跳着不怕人的长尾鸟。
今日有些闷,江宛在马车里时,便把交领衫的领口拉得开了些,下马车时,她虽整理了领口,却没有把掉出来的虎牙吊坠塞进衣服里。
驿长站在大门边抱拳行礼,拳头摇得飞快,活像是欢快的狗尾巴,看得出来是很久没见到过路官员了。
他对熊护卫介绍自己:“鄙姓杨,是此地驿长,还有个驿卒在里头忙活饭食,一会儿便得了,马上给各位大人送上来。”
只是杨驿长看到江宛时,喜庆晃动着的拳头便停了一停。
江宛一无所觉,关心着被高骝抱在手里的圆哥儿,被护卫们簇拥着朝里头去了。
阮炳才慢悠悠地跟在后头。
驿长的目光则仍停留在江宛身上。
路过驿长时,阮炳才吓他:“嘿!”
驿长连忙弯腰赔笑。
阮炳才皱着眉警告道:“不该看的不要多看。”
他心道,这小老头怎么像个色鬼似的。
“下官明白。”驿长又开始拱手。
阮炳才看他畏畏缩缩的,想来就算有贼心也没贼胆,便没再放在心上,径自走进堂屋。
江宛从护卫手里接过圆哥儿,略带警告道:“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不许再扔东西了。”
马车颠簸异常,天色又闷,大人尚且没有胃口,更何况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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