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蘅笑了:“你不认得她?”
江宛细细看了一会儿,还是摇头。
余蘅:“那是椿湾啊。”
“如果是她,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救了她的。”江宛晃了晃脑袋,“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救了我。”
“是。”那是他第二次救了她的命。
“那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从马车底下钻出来,满身泥草,头上裹着渗血的伤布,头发乱蓬蓬的,像只受惊的瘦猫,踉跄着站不稳,一阵风都能刮跑的模样。
“勇。”余蘅说。
他望过去,烛光在他面上晕出模糊的阴影,像半张面具。
那么,他应该已经摘下了半张。
江宛醉醺醺的,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用手在嘴边圈了起来,凑近他的耳朵,说话的速度十分慢:“我有一句话,一直想说,但是不敢说。”
余蘅:“什么话?”
却正问到了她的伤心事。
江宛用手捂住眼睛,委屈道:“我想回家——”
第二天,她在茵茵院里睁开了眼。
这世上有一类人,喝完酒以后就什么都忘记了,但江宛很不幸不是那类人,她喝完酒以后,什么都忘不掉。
想起昨夜对余蘅说的那些话,她是一身一身出冷汗。
真是正事没说,光说废话了,还是差点暴露自己最大秘密的废话。
不过不是全无好处,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昨夜昭王送我回来,祖父可知道?”
想到余蘅把她说的「回家」理解成回娘家,江宛又觉得有点好笑。
“老太爷是不晓得的,殿下并未现身……”春鸢道,“不过夫人可还记得,今日与孙小姐约了去银楼的。”
“对啊。”江宛一拍脑门,“本来还想着蜻姐儿晚上没见我定要哭的,今日该好好陪陪她,竟忘了还与孙润蕴有约。”
春鸢服侍江宛换好衣裳:“夫人先回府用午膳,再去找孙小姐也是一样的。”
“也罢。”江宛道,“只是再跟王爷说一声,就说我还有事要与他商议。”
回府见了几个孩子,江宛将蜻姐儿抱了半天,忽然出了神。
昨晚叫她难得地说了些真心话,最真的便是那句「我想回家」了。
她拼命地建立自己与这个时空的联系,她有祖父,有弟弟,还有三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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