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自然说不急。
她正忙着恶补本朝历史。
太祖立国,太宗守业,然后是恒丰帝,再来就是当今承平帝了。
其他的都没什么,只是太祖实在是个妙人。
大梁太祖虽是个男子,在位期间,却不遗余力地提高女子的地位,前朝的缠足恶习,也是托了太祖的福,才得以废除。
现今的晚市中能有女子的身影,也是多亏了太祖的努力,但是太宗却很厌恶女人抛头露面。
但他有一个好,他宠女儿,他平生只得一女,便是安阳大长公主。
这位传奇公主身上揣着她爹赐的免死金牌,为人可说是无法无天。
让那些卫道士不免感慨,世上有女子已经将伦理纲常这四个字踩得稀碎了,那么其余女子不过是想上街逛逛,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过几日,给圆哥儿开蒙的先生和一位宫里出来的嬷嬷就到了门口。
江宛亲自把他们迎了进来。
那位先生叫邵远志,自己虽是个积年秀才,但教出过一个榜眼,年纪已然不小,有点胖胖的,待人很和蔼。
圆哥儿也挺喜欢他的,没两句话,就围在邵先生跟前转来转去的,像看见了肉骨头的小狗。
江宛看着,是又欣慰,又羡慕。
欣慰只有一点点,羡慕有很多。
因为负责教她的秦嬷嬷看起来委实有些刻薄,颧骨高,鹰钩鼻,瘦得干巴巴的,眼神里带着刀子,江宛被她看了几眼,觉得脸上被刮下了一层肉。
秦嬷嬷虽是做奴婢的,看人时竟有两分高高在上的味道。
等邵先生带着圆哥儿下去了,江宛才说:“秦嬷嬷坐吧。”
秦嬷嬷却慢条斯理道:“夫人面前,老奴不敢坐。”
说着,她眼风一横,正坐在偏厅一角给圆哥儿敲核桃的桃枝立时站了起来。
可见秦嬷嬷的说话动作给人带来了多大的压迫感。
江宛心道,她祖父给找来的嬷嬷还挺有派头,光看气势,起码是皇后宫里的掌事大嬷嬷。
江宛不知不觉也站了起来,站的姿势挺规矩,就像小时候在老师办公室罚站一样。
秦嬷嬷看她站起来,也没有特别的表示,只是向江宛行了标准的万福礼,口称:“夫人万福。”
江宛叹为观止,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人行礼,但是却没有见过有人行礼的姿势能做到这样板正,明明动作也不僵硬,但就给人一种用尺子量过的感觉。
秦嬷嬷见镇住了她,带着几分矜持道:“老奴受人所托,虽不敢当教导二字,却总是要对夫人的礼仪规矩指点一二,老奴心直口快,若有得罪处,还请夫人多多包涵。”
“这是自然。”江宛道。
这句话后,秦嬷嬷就开始了对江宛的「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