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什么选择困难症,实际上留给她的选项几乎没有,长缨像是悬崖缝隙上长出来的一株野草,拼了命的在汲取营养努力的存活下去。
仅此而已。
娄越莫名听出了那语气里的嘲弄与苦涩,“抱歉,我不该妄自评价你的工作。”
“和你没关系。”长缨应该挂断这通电话的,可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每天面对着那些熟悉的面孔,需要提起十二分精神,生怕不小心就落到谁的陷阱里面。
她紧绷的像是一个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这会儿也想放松一下。
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说那么一句,不需要担心对方会举报自己,也不会给他造成心理负担。
这让长缨诡异的没有挂断电话,“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可能这段时间需要你多照顾我哥一下,将来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好。”
娄越答应的爽快,以至于挂断电话时,他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爽快应下。
一起扛过枪的兄弟,谈什么照顾不照顾,这都是应该做的。
……
长缨挂断电话后趴在桌上不太想动弹。
傅长城的梦想是在部队混出名堂来,他是老革命的孙子,自小就跟着傅爷爷身后玩那些枪`支弹药,部队简直是他第二个家。
可人生计划哪赶得上变化呢。
长缨深呼吸了一口气,想了想拿出纸笔来写信。
郭春燕和巩江人都还在首都,巩江是两年制学业,郭春燕则是三年制,到时候傅长城到了首都人生地不熟,或许郭春燕能帮忙招呼一二。
她应该去部队探望的,哪怕是去一趟要坐十天半个月的火车。
如果还是大湾村生产队的小傅书记,长缨说什么都会去探望。
可现在她走不开。
提起笔来,长缨看着信纸上面的红字,她迟疑了下,到底还是在这信纸上落下了字迹。
……
三月底的时候,沂县这边接到通知,张副主任和教育局的郑局长去火车站那边接人。
具体的通知是陈秘书转达的,说是上面考虑到办夜校的事情,调派了些老师过来。
只不过张副主任瞧着这些老师们个个戴着眼镜,精神面貌不算特别好,他大概心里有了数。
这些怕不是在干校劳动的知识分子来这边发挥余热吧。
他们这个小傅主任,可真是什么事都敢做,胆子也忒大了些。
“几位老师这边请,我们小傅主任去乡下调研了,估计得天黑了才能回来,我和郑局长来这里接大家,先安排大家的住处。”
习惯了那边干校的生活,如今又是挪了窝,邱教授几个人还有些不太确定,他们这次又要在这边呆多久。
只是等到了一处外表看起来老旧,里面倒收拾的干净整齐的校舍时,邱教授又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同志,我们往后就住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