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文件写得很不错嘛,耳濡目染的就是不一样。”
长缨心领神会,“也没想到能在插队的时候派上用场。”
“会写文件也是一种本事,对了你说还有件事要跟我汇报,什么事?”
长缨倒是没遮着藏着,把纺织厂的事提出来。
乔主任闻言看向她,“你这小同志,打听的倒是清楚。”
“乔主任您别误会,我是真没想着插手这件事,只是大湾后村想要做一个窑厂,窑厂烧的砖总得有去处才行,我就让人来打听,这么一来二去的才知道原来要建纺织厂。您说这纺织厂要是真建在咱们沂县那不是一举多得吗?一来可以解决咱们县里的部分就业问题,改善革命老区贫穷落后面貌。二来嘛,还能拉动本地的棉花种植,纺织厂肯定少不了用棉花嘛。当然我们也能沾沾光,窑厂烧的砖能供应过来,带动一下大湾后村的发展。”
“我看你最想的是最后这条吧。”
“非要说没点私心您也不信呀。不过一花独放不是春,要百花齐放才能春满园。大湾村的村民日子好过些才多大点事,洪山公社富裕了也只能解决万把人的问题,可要是整个沂县都富裕了,那就不一样了。”
长缨很是坦诚,因为她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在大局面前不值一提,眼前这位沂县的一把手压根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合适。
反倒是遮着藏着显得藏头露尾的不正当。
更重要的是她还顺带着给乔军辉画了个大饼。
瞧眼下这情形,对方也不是无意。
“长缨,你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图啥?”乔军辉直勾勾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人,平心而论自己跟这个小姑娘打交道也有段时间了,明明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却觉得隔了十万八千里似的。
“说真话,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要听你的真心话。”
真心话?
长缨斟酌了下,“我想让自己过得好点,乡下和城里不一样,我来到大湾村的第一天,乡亲们给做了一大盆肉,我还以为村里生活很好,结果第二天就是糠窝窝剌嗓子,我不知道乔主任您吃过那糠窝窝没,真的没办法吃。我没那么大的力气,干活也挣不了几个工分,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可能总靠家里头接济。而且我爷爷是干革命的,从小就跟我说革命故事,我也对革命老区有点感情。”
说到动容处,长缨擦了下眼角,“我也有私心,这里条件不好,我想过好点,这说不定也能给我开辟出一条青云路。”
乔军辉思忖一二,“那之前怎么不去读书?多好的机会。”
长缨有些激动,上前一步,只不过脚步又被那办公桌阻拦,“乔主任,人要脸树要皮,那边牛书记也没打算推选我,我哪好意思啊,这不显得我当这个村支书是假公济私吗?反正往后也不是没有推选,到时候这边步入正轨,我再去读书也不迟。其实不瞒您说,我刚下乡不到一年就当了村支书,我寻思着说不定自己这仕途畅达,比读书后再工作前途还要好呢。”
办公桌后的人看着那眼底的狡邪,他笑了下,“你说的也没错,行了这件事我会跟市里争取的,你们那个窑厂……”
“我马上就给梁支书带去这好消息,让他先把窑厂弄起来。”
这一句梁支书倒是提醒了乔军辉,“先别声张,不然到时候人说我假公济私。”
“哪能呀,乔主任您最大公无私了。”长缨吹捧了一番彩虹屁,这才离开了这位一把手的办公室。
等了有一会儿,乔军辉这才站起身来,从窗户边看着离开革委会大院的人,他走到电话机旁,“给我接洪山公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