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愈大,愈觉时间不够用,瑞王早起换好朝服,像往常一样围在池边喂鱼。
他喜欢引来一大群的鱼儿,追围着他要饵,而他却每次只撒一点儿,欣赏着争抢和落败。
红尾的黑尾的一齐拥来,密密麻麻从水面探出头。
遽然几声扬调的高喊,惊散了争夺的鱼群。
“老爷,老爷。”
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是瑞王府大总管,面上红光,瑞王看得新奇,心中隐有猜测,顾不得被打扰喂鱼的兴致,一拍手将鱼饵尽数撒去。
池中鱼儿瞬时蜂拥而上,扎集成堆。
瑞王两手背在身后,眯眼成缝,有细碎光芒射出,他道:“怎么?死了?”
大总管笑得合不拢嘴,凑上前眉飞色舞,压着声儿:“今早伺候太监叫不应,应当是夜里咽气了。”
瑞王挺直腰脊,不做声,面上喜色滑过,他忽而伸颈盯着大总管正色道:“皇上驾崩,能是笑的?”
虽如此,连头发丝都在说着他的高兴。
大总管哪能不懂,哈着腰,脸上是狗腿的笑,自扇着嘴巴:“是是是,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瑞王回正身,甚觉神清气爽,他展了展胳膊,垂眸左右看着官服,眉毛扬了扬 ,“本王得去换身丧服。”
屋里,大总管在旁伺候穿戴,闻得瑞王问:“宋玉度那边如今什么进展?”
大总管摇摇头:“上次说是找到龙纹玉佩,确定活着,这回说找到人选,虽未确定但为免错过一律除掉,只是在仲熙地盘百般受阻挠,他因此受了重伤,信中说是可能命不久矣。”
瑞王紧蹙着眉头,皱纹横竖像是裂了缝的山,“仲家是块难啃的骨头,待本王登基第一个就要铲除了他。你去回信让他动作尽快,让他莫要辜负本王对他的信任,另外,”
他偏头看向大总管:“遣过去的军队可以出动了,提点好所有,在本王登基前不得有任何闪失。”
大总管应着声,想起什么又道:“宋玉度说怕是替王爷完成此事回不来京城了,还说看不到王爷登基遗憾至极。王爷,你说他病重至此要不要派个人?”
瑞王展着双臂,阖眼养神,听此嗤笑:“这会儿派人费时费力。”他睁开眼,“我救了他的命,到此时必要时刻,让他将命还回来也是报恩。”
眸光中尽是赤露的野心勃勃和冷漠。
将信送出后,宋玉度回了屋里。
桌案上放着把黑漆的弓箭,刻着诡异的暗纹。
他静看良久,上手握住手柄,走至院内,摆正姿势,上箭,拉弦。
随着弓弦转动,视线目及檐上停驻的偶尔走动的小麻雀,他眯眼瞧着,对准,在麻雀扑着翅膀似要飞走之时,指上轻轻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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