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冉西,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个下午。
荇宇衡告诉叶春渺,密探传来消息,荇仁身染拾味散,毒性刺激了本就因服用丹砂而内里掏空的荇仁,如今他重病卧床,性命垂危,正遣人四处搜寻拾味散的解药。
“放心,拾味散的解药仅有一颗,我替你家魔君留着了。”荇宇衡说。
叶春渺心下一动,眼睛放出光来,“你怎么知道……解药在哪儿?”
荇宇衡讳莫如深地笑笑,“等你带我去寻了小世子,我自会将解药奉上。”
叶春渺知道他不会轻易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出来,白了他一眼,又道,“你既然有拾味散的解药,前几日直接用解药来威胁我便是了,何必要与我繁琐论述一通?”
荇宇衡:“先礼后兵,解药是下策,若是可以,我自当更愿意与小郡主达成共识。”
叶春渺眉头不解,又问,“那你知道那日谈昭与荇仁交战后,谈昭如何了?他现在在何处?”
“这我倒是不知,我只知道那日谈昭受了荇仁一剑,大抵伤得也不是很重,扭头便消失了。”荇宇衡回答。
叶春渺垂下眼,心底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冉西是西南方向的一座边陲小城,平日鲜少下雨的,今日也不知怎么的,忽然下了半日的雨。
过了冉西再往西走一段,便倒关夏了,那头正是交战之处,没什么人过往,一入夜,整座客栈方圆几里便静了下来,只剩了哗然的雨声。
叶春渺神色怏怏地回到客房,才落下门,便浑身脱了力一般躺在了床上。
明明是得了有拾味散解药的好消息,可她却也难放松起来。
家国与仇恨、战火与乱世,这都是压在她心头的大山,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在江湖长大,从小到大学的是怎么用刀用剑,平日学堂教的也是功法与列阵。
至于家国、天下、朝政,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也不知怎么做才是对的,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她,让她呼吸不过来。
好想谈昭啊。
叶春渺躺在床上,床侧的烛火轻轻摇曳着,晃出淡淡的灯影来。她抬起手,葱白的手指悬在半空中,接着烛火的光,一笔一画勾勒出谈昭的脸来。
她忽然想起,谈昭那儿似乎藏了许多她的画像,他可真是狡猾,如此一来,纵是她不在身边,他也可以用画像聊以慰藉了。
等下次,她一定也要给谈昭画几张画,把画随身带着,这样,她也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叶春渺缓缓闭上双眼,翻了个身,侧着蜷了蜷身子,脑袋低低地弯了下来。
许久,浓密的双睫颤了颤,她睁开眼,抬起手,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又黯然地敛下了睫。
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像谈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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