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沉寂多年的机关开启,对岸似有整块地面下坠,翠竹间簌簌风起,铜铃声越发急促,随之而来的,是地下缓缓升起一座八角高楼。
八角檐上的每一只铜铃被风拉扯着发出凌乱的声音,河面万千波涛起伏,好似被剑气斩开的水波激荡,九重高楼拔地而起,而适逢戏水的白鹤展开双翅盘旋于八角楼顶,落于顶端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鎏金重名鸟的羽翅上,八角重楼之间朱红漆金的神秘图腾熠熠生辉,而吴氏立在楼阁上,只听那胡乱作响的铜铃声,她遥望那只巨大的,犹如趴覆于整个八角楼顶端,作展翅回首状的金色重明鸟塑像,便不由想起曾经谢敏朝同她说过的话。
“周靖丰……回来了?”半晌,她喃喃出声。
戚寸心的鬓发已被河面激荡而来的水珠沾湿,而她目瞪口呆地望着对岸那徐徐上升的八角高楼,阳光洒落于楼顶那身姿巍峨的金色重名鸟身上,便更晃了人的眼睛。
楼是八角,却有九层。
忽的,一道浑厚的声音破天而来:
“持我紫垣玉符者,何在?”
第32章
“适成爱卿,听说成元爱卿昨日回去之后便病了?”
九璋殿内,端坐在御案之后的延光帝谢敏朝面上带了几分切之意,“知道,太子少,尚有几分少人的轻狂,昨日之事,的确是太子冲了。”
李适成低首立在底下,“陛下,此事无怪太子殿下,实在是臣的堂弟成元鲁莽,只想敬佩戚忠烈之门,便想将戚孤女认我李门下,好让她顺顺当当地嫁与太子殿下,却忘了妄与天攀亲,本是大错。”
他这话说有趣,看似都是李成元的错,却又字字流『露』出几分好心未好报果的意味。
谢敏朝声『色』,隔了会儿,才又笑说,“朕自然知晓成元爱卿一片赤诚,本意是为太子解忧,可适成爱卿知,朕在这个小儿子面前都有吃瘪的时候,他啊,为我南黎去北魏做质子这么多还能活回来,已是易,朕又如何舍苛责他?便是他要娶个门第合适的戚孤女,他要强求,朕怕是最终只能应他。”
他说,还叹了口气,“让他在群狼环伺的北魏皇宫里待了六,是朕亏欠他颇多。”
天子开口说愧疚,又是一番太子为南黎社稷在北魏受苦受难的话说出来,李适成一时竟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甚至还未找到开口弹劾太子轻狂无状的切口,这话,便已经能再说下去了。
李适成还未开口,太监总管刘松便匆匆从殿外走了进来,他神情激,忙向坐在高位的谢敏朝行礼,“陛下,紫垣河对岸的九重楼现世了!”
“九重楼”三字一出,御案后的谢敏朝便一瞬站起身,立在底下的李适成的神情变了几变。
“天山明月……”
谢敏朝『揉』捻这四字,想起自己还曾少时,曾有幸在金銮殿上瞧见满身酒气,提一柄名剑薄光于众目睽睽之下,怒斥他父皇昌宗皇帝的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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