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慎徽凝视着她,胸中若有无数的话,然而,他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看着她,最后只道:“你要保重。”
姜含元颔首:“殿下你也一样。”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泛着血丝的眼眸笑得微弯,顿了一顿,又用强调的语气说道,“我真的没事了!我知你行程很紧,陛下那边更为重要,你放心去吧。明日大早你就要动身,你先回城吧,好好休息。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再待一会儿,晚些回。”
刘怀远等人都还在城中。明早动身之前,他还需要和他们再见一面,安排持护之事。
束慎徽再默立片刻,点头:“好。你早些回。”
姜含元将他送到谷口,含笑和他道别。束慎徽上马回城,见完了刘怀远一行人,她仍没回。他感到心神不宁,实在忍不住,又出了城,再次来到谷地。
他到的时候,日已黄昏,她却不在了。束慎徽询问那个常年居在谷口附近的守墓人。守墓人是个哑巴,耳朵也不大好,明白了束慎徽的意思后,比划着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方向,表示她去了那里。
束慎徽望去,看见那里有座石山,沐浴着夕光,静静地矗立。
他转道追寻而去,到了附近,方看清楚,这是一座摩崖荒山,孤零零地矗立在城外的野地之中。她也确实来了这里。他在一道通往半山的石阶下,看到了她的坐骑。
他在山脚之下立着。暮色变得愈浓。终于,他迈步,踏着许久未再有人清扫的落满沙尘的石阶,慢慢地走了上去。
来云落这么多天了,姜含元终于独自来到这里,来看望她那个此生应当永远也不能得以再见的朋友。
石窟依旧。石榻、石桌、石凳,一切都还在,甚至还有些没用完的草药。但是当日那个坐在这里静静翻阅经文的人已是不见了。空荡荡一片,角落里张着蛛丝,到处都是灰尘。
姜含元慢慢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经书。当日应是允许他带走了。悲伤之余,这令姜含元终于感到了最后的一丝宽慰。
无论无生此刻身在何方,纵然天涯,只要那些他视为珍贵的经文还在身畔,想来,以他的智慧和通透,他都应当甘之如饴。
她拿起倒在了角落地上的一把用芦草扎的尘帚,掸扫尘土。清扫完毕,又将那些被风吹落散了一地的草药收拾起来,扎好,整整齐齐地摆放了回去。就好像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此间的主人,随时还会归来。
“对不起。”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说话之声。
姜含元的手一顿,将手中的最后一扎草药放好,慢慢回头,看见束慎徽立在石窟之外的那片平台上。
将落的最后一缕残阳从他身后斜斜射来,将他的身影投映在了洞窟口的一片石壁之上。
她和他对望了片刻。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愧疚。她的唇边再次露出微笑,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不是你的过。殿下你当真不必为此道歉。”
她说完,朝外走去:“殿下怎来了这里?我顺道路过,正也要回去了。”
他没动,在她经过他身畔之时,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