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芳但笑不语。居士明明昨晚还悄悄惦记顾司丞是否醒来, 掰着指头算时辰, 自言自语说比京郊那次昏迷的时光还要长久了。
今日借着归还物件的由头, 问问与顾司丞亲近的顾二婶, 其人境况如何, 倒是难为居士这般周折。晴芳心中无比怜惜纠结的主子,面上自然不会点破。
在晴芳看来, 主子就是在伸长脖子等顾二婶回信。
不久便等来了下人回禀,说顾府二房夫人和如宁姑娘都去新顾府了,顾凝烈娘子在府内主事,客气询问陶居士有什么要事,他们可以通报到新顾府去。
陶心荷抿唇半晌,才说知道了,令下人自去忙碌。
心下如何揣测,只有她自己明白,无非是想着,到底顾老夫人还是顾凝熙情况不太好了,要不然怎么会让顾二婶带着不到半年就要成亲的准新娘滞留不归呢?毕竟新娘子要表现些贞静娴淑少出门,何况需她自己准备的嫁妆、针线也不少呢。
捱了半日,陶心荷越发心浮气躁、魂不守舍,没想到,金乌西坠的傍晚时分,顾如宁来访。
顾如宁一见陶心荷,就分外亲切地寒暄:“陶居士,我和我娘近日白天都不在府中,在我熙堂哥那里看护呢,我娘干脆就住在那边,省得折腾。我方才回我们府上,听嫂子说您找我娘,就不客气过来了,居士有什么事啊?”
陶心荷一语带过:“不是什么要紧事务。宁娘近日劳累了吧?花朵儿般的姑娘都瘦了,说不定将来嫁衣还要改尺寸呢。那边,忙累人么?”
她努力将探问之意藏得深些,显得漫不经心些。
顾如宁急急灌下一大口果干蜜饯茶,竖起大拇指说:“就是这个味道。以往春日里到熙堂哥府上,您总是煮这样的茶水招待客人,酸甜可口,我可喜欢了。终于又喝到了,羡慕蔷娘有这等口福。现在熙堂哥那里一团乱,连舒坦喝水的时光都可望不可求呢。”
“配茶方子早给了你的,自己在府中捣鼓几次就能煮出来,没什么难的。你若府中无事,便留下用晚膳,蔷娘在府里也闷得紧,你们一处玩笑聊天,多好。今晚不用再过去你堂哥那处了吧?”
顾如宁歪头想了一瞬,终于应道:“居士说得令我神往,那就今晚厚颜蹭顿饭吃。我笨手笨脚,果茶调不出来,这几日伺候照料病人也帮不上忙,只是呆呆在新顾府充个场面罢了。您晓得,我祖母也在,由七娘照料着,我娘则守在熙堂哥床前不离身,好容易昨晚盼得他醒过来了,今天依然情况不好呢。”
陶心荷先是一惊,喃喃重复道:“七娘?”后又一喜“醒来了?”再接一震“情况不好么?”简直像是顾如宁话语时灵时不灵的回声。
幸好她还记得自己不宜流露过多情绪,及时低下头去,声音压得极低,顾如宁便只是隐约听见前堂嫂出声,没有明白内容。
顾如宁喝罢茶水,一肚子所见所闻想与人分享,自家府上没有话语投机的,象征性问了句:“居士,我与您说说熙堂哥家事务,您不嫌我烦吧?”后续话语已经排队到嗓子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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