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个正形似是而非,季老爷子砰一声搁下茶杯,厉色道:“结了婚你要在外面玩,我不管你。但你要接源茂,就必须按我的意思把婚结了。”
季延崇笑着看向窗外。
太可笑了,怎么就能那么笃定,他会需要这种独断专行的施舍。
神思一转,这么想来,沈愉初对他不满也还挺情有可原。
在沈愉初之前,唯一在意过的人,大概是十几二十年前想要讨好的饶嘉淑。虽然事实证明,那也没有必要。
久而久之,能算是人格缺陷了吧。
他从来没有过换位思考的习惯,从前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忤逆他,他也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不过现在他能确定,要是照老头所想的方式定下结婚,她一定会生气。
季延崇不耐地抚了下胸前的唐菖蒲,觉得这间房内的一切都令人烦躁,不伦不类的中欧搭配,厚重过时的大水晶灯,花纹过于复杂的厚绒地毯,自以为是的安排,来不及散去的浓烈香水味和甜到发腻的甜品味,还有腐朽发臭的棺材味儿。
可还没到和季家决裂的时候。
季延崇屏息一刻,直接站起身来,笑道:“刚才见好几位叔伯都来了,我就不叨扰您叙旧了。”
“刚来就走,又打算去哪儿?”季老爷子不悦叱他。
“去找沈愉初聊聊。”季延崇头也不回。
身后缓缓合拢的宴会厅大门截断了飘散在空中的一句“混小子”。
季延崇调整一下手表的位置,只觉得烦。
季老爷子的助理门神一样候在门口,季延崇挑了挑下颚,随口问一个,“沈愉初人呢?”
助理尊敬颔首回答道:“在花园里被徐宁女士叫住了。”
“徐宁?”季延崇蹙了下眉。
助理以为他刚回国不知情,忙殷切介绍道:“徐女士是天明集团的董事长,就是刚才坐在季老先生左手边第二位的那位。”
季延崇没说话。
走廊明亮到刺眼的顶灯迎头打下,他挺拔而单孑地立在那里,礼服上细密的金线被亮光耀出反光的冰凉感。
看得助理忍不住暗暗咋舌。
这模样,哪怕放进俊男如云的演艺圈里,也能叫人由衷感叹一句老天爷赏饭吃。
真就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呢,当初被灰溜溜赶出国的野种,居然成了最后接班源茂的胜利者。
助理眼珠子转了一圈,想卖个好,主动上前说:“听说徐女士想将业务扩展到晖城,最近一直在招兵买马,不知道是不是想挖沈经理去晖城……”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回神一看,那位相貌出挑的太子爷正出神地望着虚空,似乎压根没在听。
助理自讨个没趣,恹恹熄了声,退回墙边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