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耳畔的呼吸节奏停顿,李延山细微地叹口气,轻声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沈愉初微不可觉地蹙了下眉。
那股家的生活气息挽留不住,慢慢自心头散开去。
李延山嗯了一声,“我中午听说,你被总裁单独叫去了。”
些许的凉意自地板传递上来,包裹住小腿。
沈愉初并不想彻底破坏这样美好安逸的夜晚。
手上卷叉子的动作放缓了,语气淡了淡,“是吗。”
没有多余的话作为回应。
理智陡然回笼,在中间划出一条无形的三八线。
沈愉初热络地笑了,转头面对他,赞不绝口,“面真的很好吃,清新不油腻,松子很香,罗勒的味道很浓郁。”
给人感觉,下一秒,她就会掏出钱夹来,刷卡买单,多付10%的小费,并在点评网站上给一个五星好评。
“现在的年轻人会做饭的真的不多了,你好厉害啊。像我这种厨艺渣,看着就觉得好羡慕。”沈愉初依旧无懈可击地微笑,继续不吝啬由意面延伸开的赞美。
她抬眼直视过去,那一瞬间他面上的表情似研判。
可眨眼之后,刚才看见的探究神情像是幻觉。
他分明是一脸低落,眼帘垂下去,被额前的碎发遮在阴影里,委屈的语气,“做多了自然就会了。我妈很早就走了,很多时候我都自己做饭。”
沈愉初想起他的家庭情况,抿抿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短暂的悄无声息之后,“对不起。”
“没事。”他勉强笑说:“大概是在我六、七岁的时候就走了,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
“哦,这样……”沈愉初说。
气氛自此突然沉闷起来,叉子不小心碰到餐盘,清脆的响动分外明显。
其实他们并没有多熟悉,阴差阳错成了室友,能够坐在一起吃顿宵夜而已,还远远达不到交心的程度。
至少,分享快乐是自然可以,但还没到能互敞心胸互触沉重往事的地步。
沈愉初自觉担上转移话题的重任,故作轻松道:“我以为你一直住校的。”
“没有,我以前住在一个阿姨家里。”李延山答得很快,铁了心要和她促膝长谈,过往像泄了口似的水,赶在沈愉初打岔之前全盘脱出,“她是那种……在外人面前,很客气很友好的人。”
“私下对你不好?”沈愉初捕捉出语境里的潜台词。
“私下里,也不能说不好,对我还是很客气,但是……”他苦恼地搅动面条,“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妈一直身体不太好,需要在山清水秀的地方疗养,阿姨为了照顾我妈和我,常住异地,不得不和在这里工作的丈夫分居。”
越来越是交浅言深的方向了。
沈愉初对接下来可以预见的深入隐隐恐惧,以吞一大口面的动作作为掩饰,“不开心的话,你可以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