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谢嗣初直直半膝跪地, 长矛锋利的尖端上缓慢滴落粘稠的血液。
“滴答,滴答...”
一滴又一滴。
聚集成鲜红的一片,热烈之中满是刻骨的沉默。
谢嗣初半垂下双目, 腹间的疼痛让他的意识短暂地模糊, 因为经受不住跪地的震动让长矛松动了下。
血液缓缓顺着长矛流动的折磨感被无限放大, 谢嗣初混沌模糊中想要离开。
身子微微一颤, 他猛地扑倒在地。
“呕...”
他无力地咳嗽着,血水从喉间呕吐而出,掺杂着黄土,在十一月的寒风中, 成为凝固的一片。
随着这一扑,原本就深深刺入长矛,又是刺进去些许。
几番疼痛折磨之下, 他的意识终于恢复些。
他狼狈地垂眸,入目是污|浊|暗|红的一片,黄土混杂着血水, 浓郁的腥味从四处而来。
从他满布血液的身体而来。
周围有很多人,但此时都默契地陷入沉默。
周围有很多人,但谢嗣初眼中只有一人。
但他不敢去看那人。
他不敢抬头。
他眼睛无神盯着混着血水的黄土, 粘稠的血液从嘴角缓慢滴落,最后融入黄土之中,微微深了那片黯淡。
他的手颤抖着抓地,却无力地松开。
他不敢,抬头去望一眼对面的枝枝。
哪怕只是一眼。
即使在感受着生命流逝的当下,即便是生命中的最后一眼, 但他到最后,也只是沉默地看着混着血水的黄土。
他不敢。
他从未如此狼狈, 一柄普通的长矛直直穿透他的腰腹,他跪倒在地,浑身是血,低垂着头,眼眸甚至不敢抬起。
他的傲骨被折断,他的温柔被践踏。
他的爱...受到了所爱之人的唾弃。
如若这些还只算寻常,只是成王败寇,只是一念之差。
那为什么...他不敢抬头呢?
他今日还只看了凤冠霞帔的枝枝一眼,甚至还没有一旁的宾客多。
那为什么,他不敢抬头呢?
他想的...他想再看一眼。
只看一眼。
他试探地抬起眼眸,沾满血液的手直直插|入身下坚硬的黄土,他长如蝶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身子微微抬起...
只要...只要再将头抬高些,他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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