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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内,清荷收拾好了屋子。推开所有门窗,又是点燃了平日的香炉,散了空气中的血腥味。随即想到公主,脸上浮现一丝担忧,决心还是要去看看。
去偏房只有半刻钟,去的路上,她没了刚刚收拾的利落,反倒比往日还踌躇许多。明明半刻钟的路程,在她的不刻意磨蹭下,竟然足足一刻钟才到。
敲门的那一刻,她心中无奈地叹口气。
在这一刻,那个名为“时婴”的人冷冷地看着她,用一种抛弃的目光看着她。而她此时...是清荷。她不是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想到那滴落到她手上的泪,她的心还是不自觉地疼了。
都说从谷中出来的人,绝情绝爱,更不会有“怜悯”一说。但这一刻她觉得,那些人都说错了。黑暗与恐惧下滋生的麻木的信仰,终会在某一刻化为灰烬。
而她,在这一刻。
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清荷在门外轻声道:“公主,房间内的一切都是处理好了,不要害怕。待到清穗回来了,我会暂且去牵住她,公主慢慢在偏房休息即可。”
想了想,她又是轻声安慰了句:“不是公主的错,无须害怕。”
楚映枝缓缓睁开眼,料想到,此时清荷定是不会推门而入。她丝毫没有收敛脸上的笑意,嘴中还是轻柔地抽泣声说道:“好...”
听着清荷走远的脚步声,她轻轻地依偎在小榻上。
清荷啊...
那天在暗门后,安公公对父皇说道,她已经睡下了。她很确定,那时候知晓她“睡下”的人,应当只有清穗。但是清穗自儿时便在她身旁,她如何都是不愿意怀疑清穗的。
那便是另有其人,还距离她的日常起居很近...
她的脑中,突然就浮现了清荷的影子。清荷是她八岁那年来到她的身边的,那时的清荷不如现在般喧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气。便是对她这个公主,也是一点点,才慢慢地会笑,会闹,像一个正常的宫婢般。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违和之处,清荷,一点都不像宫中长大的婢女。
后来逐渐变得同清穗无两样,更像是一种模仿。
如若那一次暗门后的偷听,让她怀疑了清荷,那一场传入她耳中的风言风语,才让她真正地确定。那方圣旨,知晓她将其撕碎的人,应该只有当日在现场的人。
清穗不会说出去,至于...那边那些人,谢嗣初也定然不会让消息流露出去。如何在一夜之间风言风语四起,即使真的不小心流露了,也不应该如此快地传到她这公主殿。
还是经由清穗之口,一番询问,便是知道了。
是清荷。
不难猜想,清荷应当是父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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