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她不得不把工作这件事情提上日程。
可她学历不高,大学本科英文系,偏偏挪威人全民会英文,无疑令本来就只会两门语言的她更难找翻译工作。
翌日,阿随开着车出去兜了一圈,想试着先找兼职类的工作过过渡期,至少先把当下难关给稳住了。
租的这辆车充一次电大约能跑三到四十公里,然而一直回到集装箱,她也没找到工作,下午了,大家都收工了,她也不得不回家。
没想到门口停着一辆梅赛德斯。
罗文作竟然回来了!
她飞快地下车,指纹解锁进了门。
厨房!
发出了声响。
于是她脱了鞋,连鞋子都来不及换,便直奔厨房,抱住了迎面出来的人。
罗文作忙把刚装盘的食物拎开,展开双臂,更方便了她的拥抱。
“这么想我?”他无声笑了下,让她到餐桌去,“干嘛去了?”
阿随如实说了,目光落在餐桌上的食物,都是一些海鲜凉拌,罗文作说他下午去了一趟港口,brevik布雷维克港,那儿有位认识一段时间的泰国朋友开了一家店,热情得很,临走前塞给他一堆达到生吃标准的凉拌海鲜,分量不大,每份大概四五口,但有二十来份之多,甜虾,三文鱼,八爪鱼,生腌虾,鱿鱼膏,生蟹,生蚝……酱料是海鲜凉拌酱和臭鱼凉拌酱,都打包好了,不收下反而没劲儿,但他实在不爱吃这些,就路上买了其他吃的,把这些带回来给阿随吃。
“好嘛,原来是顺带的。”阿随从厨房拿出筷子和叉子来。
“不爱吃别吃。”罗文作看穿她。
那还是爱吃的。
阿随选择老实闭上嘴巴。
罗文作吃自己买的饭,想起她方才那一茬,说:“Meyer有没有给你看工作合同和在职证明?”
“看了合同。”阿随说。随便过目几眼,“在职证明没细看。”
“给你分到的职位是我的助理,但我不需要你来上班。”
“怕我打乱你工作节奏?”阿随使着筷子卷八爪鱼,约莫是刚死不久,神经还很活跃,一直动弹。
“差不多,人事部委婉跟我通了气,暂时不缺只会翻译的,你在我办公室也干不了什么,Meyer他们已经足够闲了,每天三四点准时下班运动带娃。”
“你们这样在中国是挣不了钱的。”阿随摇头笑道。
“零点上下班持续七天,不见得有命花。”罗文作看她玩弄八爪鱼的长须,不知怎的,总感觉她身上围绕着一种病态的气息,像孩童的无知,天真和残忍的碰撞。
“不要玩弄食物。”
阿随停住,看了看他,收着玩心,安心吃东西。
后来,再回想这一天,罗文作发现这是重逢后,她头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本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