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秦柏宜亲口拒绝了他后,沈君晔不得不承认, 似乎秦柏宜, 早就料到他今日会来,就连那大开的城门,也都不曾避讳丝毫。
到了这会儿,沈君晔约莫也能猜出来,这府中上上下下的秦家人,恐怕早已经被秦柏宜遣送到了不知哪里。
他抬眸迎上秦柏宜的眸子,一改之前恭敬之态,就连腰板都挺直了。秦柏宜是坐在椅子上的,他则是正对着秦柏宜站着。
沈君晔身量高, 两人对视时, 便是一高一矮, 他以此睥着秦柏宜,淡淡开口,“若我今日,非要从将军手中取这虎符呢?”
话落,秦柏宜却是笑出了声,他迎着沈君晔的眸子,笑的极为畅快,甚至在这内堂里都能听到回声。
不过几息后,秦柏宜这才撑着软椅扶手站起了身。
笑罢后,他便止不住的攥着拳抵在唇边咳嗽,就这么又咳了片刻,这才看向了沈君晔。
先前沈君晔俯瞰着秦柏宜,加之秦柏宜靠在软椅上瞧着又实在孱弱,那通身的气势便像是压了秦柏宜一头。
可这回秦柏宜站起身后,虽身形单薄,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是在疆场厮杀过多年的将军。
那周身极具压倒性的气魄便是浪卷而来,将沈君晔硬生生的比了下去。
秦柏宜眼眶似乎咳出了泪,他卷着袖摆沾了沾眼角,这才慢吞吞的开口。
“老臣一介残躯,守着虎符,驻守漠北,这几十年劳累,如今也该歇一歇了。”
他并不回应沈君晔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
沈君晔听得不耐烦,便又重复了一遍,“秦将军,你可要想清楚,这虎符,你究竟是给还是不给?”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这虎符已经不在漠北了,可沈君晔依旧这般揪着问,便是为此找个由头杀了他。
秦柏宜早该料到有这一天。
太后绝不会来漠北亲自看他,更不会传圣旨让他将虎符交出,她甚至,不再想同他有丝毫的瓜葛。
所以,当他看到沈君晔的那一刻,秦柏宜便知道,这就是他最后的时日了。
两日前,双月趁着夜色赶回了秦府,连夜带着秦府家眷出了城,往京城赶。
秦玉凝去郢都之前,就曾若有若无的透露给他郢都的风声。郢都与漠北远隔千里,虽说她的确是疑心过秦玉凝为何会对此了如指掌。
可直到太后传旨,要接秦玉凝入京,而这时日与秦玉凝说的竟然分毫不差时,他便知道,他这孙女应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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