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溪原是想自己睡那茶榻的,毕竟他的身份压她一截。但见他如此顺理成章地过去了,她便也懒得过多谦让,索性安然睡床。
又过不多时,就到睡觉的时辰了。这年代没手机没电脑,大家睡得都很早,楚钦待曲小溪梳洗后就唤人熄了灯。四下里归于安寂,唯余簌簌秋风在窗外刮着,这原是极适合睡觉的氛围,曲小溪却因刚醒没多久而毫无困意,在床上翻腾了半天也没睡着。
人一失眠,脑子里就容易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曲小溪睁着眼睛盯着墙,沉思半晌,脑海中忽有电光火石一闪。
她轻轻地吸了口凉气,转而又屏息,侧耳倾听楚钦的动静。听出他好像也还没睡,她试探着唤了声:“殿下?”
“嗯?”
声音从茶榻那边响起来。
曲小溪裹着被子坐起身:“庄上农户的事,我有办法了。”
她顿了顿,心中的腹稿又过了一遍,就想细细说来,茶榻那边却响起好一阵衣被摩挲声。
她的视线透过漆黑看过去,见他也坐起身,接着却下了地,向她这边走来。
他在床边坐下,她往里缩了缩:“……我说给殿下听就是了。”
楚钦:“隔得远,说话累。”
……也没多远啊!
曲小溪仗着天黑看不见,狠狠地翻了一记白眼,清了清嗓子,说起正事:“明日一早,就先差人按殿下说的暗查去,看看那农户所言是真是假。若是真的,管事自要严惩,可这田庄不比京中王府。”她语中一顿,“殿下时时都在府里,偶尔出了事自可随时惩治便可,再出再惩。”
“所以我想,惩了这管事让底下人恐惧一时、待殿下走了又一切照旧是没什么意思的。还需拿出一套有效的办法来,像把刀一样一直悬在他们头顶上,让他们就算经年累月地见不到殿下也不敢欺负人了才好。”
她说完,紧盯像他所在的方向,在深沉的夜色里看不到他的脸色,只听出他语中含笑:“那你有什么打算?”
曲小溪吞了吞口水:“我想……时常派人来明察暗访吧。但不可每每都只派同一拨人来,免得他们被买通,行欺上瞒下之事。我觉着可以……可以我与两位侧妃轮流差人过来,尤其是胡侧妃,她是宠妾、我是正妃,我们是有利益牵扯的,正可相互牵制。差来的下人各事其主,倘若自己收了好处就胡乱说话,下一回让对方差来的人揭了短,处境必定艰难,面对利诱就不得不多一根弦。这样我们的人轮流过来,自可相互印证,倘使话有出入,再着人来细查就好了。”
楚钦听着她的轻声细语,眉宇一分分皱起。
她是不是真的傻啊?
他嗤笑:“你就不怕侧妃害你?”
“我不怕呀!”她的声音清澈坦然,“真有出入,又不是必要以她的话为准,上头还有殿下呢。殿下差人来查过,是非自然分明。”
他沉了沉:“那你就不怕我偏袒侧妃?”
他这般问着,心底不自觉地生出几分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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