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上身的碧绿衫子配下身黑色袄裤,浓墨般的黑发只以一只簪子盘起,通身的素净却难掩一身的清丽醇和。
“萤小姐,凌铃冒昧前来打扰了。”
听着凌铃的称呼,洛萤一挑眉。
这个称呼,明显是凌铃并没有把自己摆在老东家干女儿的身份上,而是拉开了距离,称呼上十分客气。
不然按照这辈分,她也当唤洛萤一句“萤姐姐”才是。
“凌铃妹子,你我二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与祖父祖母在奉天早已知晓,妹子无需如此客套,你我姐妹相称就是。”
洛萤温和地开口,她并没有在小姑娘身上感受到什么攻击亦或是敌意的气息,因此语气亲近,就像是对待亲戚一般。
眼前这姑娘拢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有些无措。
凌铃定了定神,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干姐姐如此和善。
在今天过来之前,凌铃相当过很多种态度。
她是一个偶然知道干爹家里的情况的,干爹和她约定好要保密。
在偶尔干爹看着自己想到远在老家的女儿露出思念之时,凌铃也曾天真地发问,为什么不接到京城来呢?
干爹之时摇了摇头,对着她说,你还小,你不懂。
后来凌铃年岁渐长,知道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不曾问了。
干爹每个学期带着她去挑选学习用具的时候,或是询问她喜欢什么女儿家玩物总是额外的多买一份,凌铃一直知道,这是给干爹的亲女儿,自己素未谋面的干姐姐。
只是一直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人。
在乡下老家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姑娘,会是什么样呢?
高大?能干?泼辣?胆怯?土气?无才?老实?还是谨小慎微的旧式闺秀?
老实说,凌铃曾想过无数种这位干姐姐的模样,但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完全是她没有想到过,也根本想象不出的那一种。
今日凌铃前来,本是因为她身为北宁女子高师的本科生即将去进行为期八周的教育实习,为日后的毕业就业作准备,她是想要前来询问干爹的建议。
可凌铃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才一进门就碰到诚和当内诸人的惊诧的眼神,少年头询问她是不是前来吊唁的。
这下凌铃一惊,干爹去世了,就在十天之前,而诚和当居然秘不发丧,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干姐姐赶了过来接手当铺,甚至此刻在头七之后已然如同没事人一般开门营业。
凌铃只觉得不可思议,以为少年头定是在唬她开玩笑,可连当铺之内年纪最大的宁爷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她只觉得呼吸急促,不可置信,又是一股怒气与悲痛齐齐涌现。
干爹去世,即便是秘不发丧,可为何连消息也不通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