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肃心中微动,皇上道:“你可知道,前些日子有人在承乾宫前闹事,朕的三千内位,竟然没有擒住他,反而让他逃之夭夭?”
霍凌肃道:“儿臣听闻此事,也正着刑部之人抓紧查探,一有消息,必定马上告知父皇。”
皇上冷笑道:“马上告知?不见得吧?”
皇上道:“闹事之人到底为何逃走,想必你心知肚明,此人曾经与你交情颇深,也算为朕立过汗马功劳,此人姓萧名烈,是也不是?”
霍凌肃见皇上竟然知道萧烈真名,想必查到了什么,便沉默了一瞬,没有说话。
皇上叹了口气,道:“朕这么多儿子之中,只有你和老五还能成些气候,可是苏湛他……”提起苏湛,皇上心中又痛又恨,“因为朕心里觉得对不起常妃,所以对你一直偏爱一些。朕费尽心血,才保护你平安成长,更希望你能学得驭人、治国之道,将来好接替朕治理好大周的万里江山。”
皇上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激动,霍凌肃肃然而立,静静听着,皇上道:“为人君者,固然要以仁治天下,时刻以百姓江山为重,自己的喜怒哀乐为轻。只有社稷稳固,不起动乱,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这便为君者的仁了,是大慈悲。”
“自古以来,忠孝节义就是为人的根本,你与朕既是父子,又是君臣,需当先全了忠孝二字,方才论得上节义。你与萧烈讲义气,这是好事,因为忠义本是一体。但你也要知道,你的义气不是天下百姓的义气,为人君者,是以一人奉天下,而并非以天下奉一人。皇子是国之根基,将来亦可能是储君,是皇帝,岂能让他人冒名顶替?”
霍凌肃听到这里,只觉后脊背一凉,明白皇上已经知道是他救走了萧烈,眼下看来也无可狡辩了,霍凌肃撩开衣摆,跪地道:“父皇,萧烈他以身犯险,三番四次救儿臣于危难,对儿臣恩重如山。儿臣深知他的个性,绝不会贪图权利富贵而出卖儿臣,所以恳求父皇饶他一命。”
皇上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色,“二十年来,你从未求过朕。”
霍凌肃道:“是。”
皇上道:“他不过一个江湖草莽,值得你如此?你为主,他为仆,你竟说什么恩重如山,将来你做了天子,臣子为你卖命,你也要说恩重如山吗?他受得起吗?”
霍凌肃道:“儿臣如今只是皇子,何况父皇正当壮年,万不敢谈什么天子之言。萧烈对我赤胆忠心,乃是儿臣的生死之交,无论如何,儿臣也不能看着他死。”
皇上怒道:“你与他讲生死之交,就是要与朕为敌了?”
霍凌肃昂然道:“适才父皇也说了,萧烈为我们苏家立下汗马功劳,是大周的忠臣。有功就该赏,即便父皇有必杀他的理由,功过相抵,也该饶他一命。”
“你放肆!”皇上怒道:“你是在指责朕处事不公?”
霍凌肃道:“是!父皇若想江山永固,就不可戕害忠良!”
皇上大怒,他冷冷地望着霍凌肃,霍凌肃与他四目相对,毫无退缩的意思。
半晌,皇帝终于长叹一声,苏湛死后,他已经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霍凌肃身上,希望他能够按照自己的方式成长为一代明君。可万万想不到他会公然违抗自己,皇上何尝不知道杀了萧烈不义,可为了社稷太平,皇权稳固,他又怎能不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