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沈屹从思绪里拽了出来,之后是敲门声和柯钺轻唤:“公子!公子你在吗?”
“……进来。”
柯钺用力推开门,全不见往日沉稳,手里揪着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两人一前一后,踉跄着的冲到沈屹面前,急道:“公子,崔景,崔公子……有消息……少夫人可能还活着!”
沈屹看向他身后:黑衣男子刚刚站稳,把兜帽摘下,露出满是惶急的脸庞,是崔景无疑。
崔景没有废话,直接将小年宫宴后的事情说了。
像往年一样,主持后宫的宫宴后,崔贵妃的家人可去大殿磕个头,见一面。
“……往年拜见,不过是礼节客套,磕了头,娘娘隔着屏风说一句心意领了,便让我们回去。不想这次,她突然问我,有没有去文昌观还愿?”
沈屹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此时才打断问道:“文昌观?”
崔景道:“正是,文昌观!文昌观的内情,说来只有沈大人,我还有阿宁……知晓,当时咱们三人是在筑澜楼的雅间商议此事,沈大人可还记得?”
沈屹微微颔首,崔景继续道:“我应了此事后便要离开,临走和阿宁咕哝了一句,说自己素来纨绔,也不知找个什么借口说自己突然上进了?阿宁是与我母亲相识,便笑道,范夫人一面偏疼你,一面又盼你有个好前程,你不如就说是文昌观的真君托梦要你去的,若是不去就再没机会入仕为官,看你母亲怎么说?我听了便笑说,那母亲肯定是要我去,不止如此,日后真当了官还得催我去还愿呢!这本是在门口分别时的几句戏言,短短一瞬,沈大人想必都没注意听罢?”
沈屹摇头,崔景离开后他便要和谢黛宁去陵墓,那时正查验手中物品,所以没有送崔景离开,也没有听见这话。
“如阿宁所说,我做了大理寺少卿之后,母亲说过让我还愿,还给文昌观送过供奉,但是这事怎会传到姑姑那去的?母亲身无诰命,从未进过宫,这些话我也绝没对外人说过!
沈大人,还有谁会知道这事?会借贵妃的口,提醒我?”
崔景停下口,只见沈屹的脸色由白转青,又转为惨白,柯钺只怕他心情激荡,又引发旧疾,连忙上前扶他,沈屹推开柯钺,盯住崔景道:“你有没有问崔贵妃,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崔景点头:“我问了,贵妃娘娘停了片刻才说,是东宫良娣提起的。这话没头没尾,萧良娣又跟我崔家无半点来往,她怎会知道?我再问,贵妃却不理会了,只让我出宫去。”
柯钺听到这里,踌躇片刻,终于咬牙上前:“公子,还记得前些日子,您让查宫里采买烧制器物的砂石,后来查到的确是为了做啄水鸟,我同三娘提及,她告诉我一事……”
柯钺把三娘阻拦萧妍的事情讲了,但是当时他们都以为萧妍别有用心,因此冷嘲热讽了一顿。
萧妍没办法,留了三个字让带给沈屹:啄水鸟。
还是啄水鸟!
沈屹撑着书桌,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垂下头,眼前正是那张薄薄的纸笺,啄水鸟,萧妍,崔贵妃,还有朵朵坚持不肯承认,难倒阿宁真的可能……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