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的一天。
谢黛宁在臂腕上, 缠上一只牛皮做的臂鞲,鞣制染色都是她和朵朵一起完成的,底子朱漆描金, 绘制着赫特部独有的纹样, 柔韧而古朴。
她正站在锁牢关的瓮城正中, 四周高耸的城墙上,旌旗烈烈作响,士兵们沉默的看着底下。
谢黛宁接过邓省危递来的骨哨放在唇边,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将骨哨吹响,仰头看着天空。
少有的好天气, 没有一丝云彩,天空高阔, 阳光刺目。
众人凝目屏住呼吸, 和她一同仰望, 片刻,只见一道白影闪过, 却是转瞬即逝, 目光追不上的迅捷,只听“哗”的一声,那影子已经稳稳落在谢黛宁的臂鞲上。
巨大羽翅的阴影收起, 带起一阵风扑到附近士兵面上, 有人眯起眼睛,不由退了一步,有人吸了吸鼻子, 似乎闻到了高空中独有的气味。
而观看这一幕的人都怔住了, 连赵国公立在不远处的城楼上, 亦是目瞪口呆,半晌四周轰然喝彩如雷。
谢黛宁和站在一边的朵朵相视微笑,半个月前,她们都没有把握能够将这只金雕——它现在有了名字:白咪——训出来,毕竟一般的雕熟悉主人就要半年,更别提听懂指令了。
可是白咪,和它的毛色一样特殊,它极为聪明,金色的眼睛里常常带着一丝傲慢,那些指令对它而言可谓简单,几乎都是一学就会。
邓省危也惊喜到了极点,怪不得拏尔汗将赫特部逼死,也要得到这金雕,膂力最强的勇士,也射不到它们翱翔的高度,它们就是鹰隼的王者,在它面前只有臣服,根本不敢攻击。
而且这样巨大的翅膀和力量,除了信件,它甚至可以带一些简单的东西。
朵朵说,不止,它们也是最好的猎手,能把岩羊抓到高空中摔死,对付普通的人也不在话下。
不过,这亦是赫特部驯服金雕的最后一步,主人要独自带着自己的金雕,进入深山捕获一只猛兽,然后金雕才能完全臣服,和主人结成最深的羁绊。
所以虽然所有人都反对,认为金雕能送信已经足够了,谢黛宁仍旧坚持要完成这最后一步,如朵朵所言,这是对白咪的尊重,而她自己也希望白咪能帮她做更多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谢黛宁收拾了简单的东西,换上了一身牧民的衣服,骑着马出了锁牢关。
捕猎猛兽,必须去往人迹罕至的地方。
邓省危和赵国公立在城楼上,看着她的身影慢慢变成一个黑点,然后消失不见,眉头越锁越深。
“沈屹那边,可能是出了点事。”
赵国公话音才落,只听“啪”的一声,是邓省危手里攥着的一支骨笛,竟被生生折断,他的脸色瞬间苍白,顾不上手心被划破,只颤声道:“赵将军可是知道了什么?”
赵国公知道邓省危一心守护沈家,忙拍拍他肩膀,安抚道:“你先莫急,也是我的一个猜测。”顿了顿才又道,“此前他来信说,怀疑有人知晓沈家军战术,泄露给了嵘烈,所以几次伏击失败,后来他发现消息不是从锁牢关出去的,而是北狄王帐那边,察觉此事之后沈将军已经重新部署,跳出两边夹击,而我说的出事,一来就是这件事,二来是这伏击导致沈家军骑兵多有伤者,医药短缺,所以行军速度变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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