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听了这话谢黛宁火气上涌,用力瞪他一眼:“一点不少!尤其是读书的,俗话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你们读书人最坏!”她说的又急又快,完了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饼,塞还给沈屹,嘴里含混不清的嚷嚷:“我不吃了,气饱了!”
沈屹愣了愣,又有点忍俊不禁,他这是生气……吗?还不忘先咬一口春饼?
沈屹有点想笑又怕他看见,不过谢黛宁已经踢开路边枯草,顺着小道快步往旁边山坡上走,一副去撒气的样子,沈屹只得收起心思跟上去。
到了山腰处,不远处的村庄展现在眼前。正是晚饭时候,山谷间飘着一层淡淡的青色薄烟,带着人间烟火的味儿。
谢黛宁扶着棵矮树,一手搭在额前望着,落日余晖照在她侧脸上,瞳仁像一颗赭色的琥珀般闪着光,隐约可见眼眶处未干的泪痕。
一眼看见,沈屹就再无法移开目光,他告诉柯钺的理由中,有着更蓬勃有力的一个缘由,那个缘由被他粉饰,被他故意视而不见,可仍旧摄住他的心魂,但凡不防,便让他目眩神迷。看了一会儿,他才轻声劝慰道:“好了,别生气了,是我说错了。”
其实谢黛宁的火气早已消了,正懊恼自己乱发脾气。
“师兄,我不是故意冲你撒气。我……”是想起了自己,她黯然的笑了笑,“我上次告诉你,我想要的是公平,因为人间处处都有不平。本以为只有深宅大院才有这样的事情,但没想到人心这样坏,小村子里也有婆婆折磨儿媳,丈夫竟然动手打人。”
不等他回答,她扭头望过来,认真道:“师兄,你以后可不能如此!等你有朝一日做了大官娶了妻子,得千万记着今日山间,那个姑娘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沈屹望着她沉默片刻,唇角慢慢勾起俏皮的弧度,清冷的眸子里盈满忍俊不禁的笑意,他笑起来是这样好看,谢黛宁还没反应过来,沈屹抬手,以袖覆掌在她脸上轻轻抹了几下,笑道:“这里沾了灰。我知道啦!小小年纪,不好好念书,倒想着娶妻!”擦完了,便转身顺着山道往下走,“快跟上,太阳下山了!”
吞虎村两侧崖壁陡峭锋利,远看形似虎口,因而得名。村里屋舍大多附着山坡而建,如此倒不必爬墙了,只消找个高坡伏下等待便是。天色一暗,两人爬到张家屋后山坡上,找了个视线不错的地方蹲下。
从这里能望见院内,左右厢房住着张家两个儿子,此时正各家吃饭,正屋黑着灯,张厨子夫妻这会儿还在书院忙碌。
谢黛宁撇了撇嘴,这两个儿子虎背熊腰,一看就知日子过得不错,却把老夫妻两个扔在山上辛苦,也是够不孝的。
一会儿吃完了,两边媳妇各自收拾碗筷,端到院中水井处清洗。
山间寂静,能隐隐听一个说:“都快清明了,井水还是这样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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