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黛宁回到屋内,趴在桌上托腮沉思,折腾一番,竟比跟着司马浚那小子混闹还累人,许是太过疲累,这般想着,她慢慢趴在了桌上睡了过去。沉酣一梦,再醒来时已是傍晚,屋内光线暗沉,窗户半支棱着,最后一抹斜阳的余光也淡了,早春的寒气随夜色透入,一股寂寥之感陡然升起。
她揉揉额角,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肚子又传来咕咕的声响,中午跟谢暄置气,其实没吃到什么,这会儿真是饿了。
正想着是不是叫湛明带她去饭堂,屋外传来了两下轻轻的叩门声。
她只当是湛明来喊自己,面上一喜,忙跳起来跑去开门,却不料是——
沈屹?沈学长?
只见沈屹立在半昏不暗的廊下,手里不知拿着什么,面上还是淡然无波,看谢黛宁愣着,他便轻声问道:“谢师弟,能进去吗?”
谢黛宁反应过来,连忙将人请进屋子坐下,“沈师兄,您喝水吗?我还没来得及备茶叶,屋内只有清水,不知您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事?”
她话语极为客气,一客气便显得生疏,同和湛明在一起完全不同,沈屹眸底一黯,道:“不必麻烦。”说着将东西摆在桌上,指了指谢黛宁身上道:“你的学子服不合身,我是来替你改改,你家里虽为你裁衣,但想必还要几日,只能先凑合一下罢。”
他一看就不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神色平静的说完了,谢黛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看桌上,果然是个十分简单的针线匣子,她瞪圆了眼睛盯住他,“沈师兄……你,你竟然会针线活?”别说他是个男子,就是她自己,也不会操针改衣物啊!
当然,她算是女子中的特例!自打回了阮家,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舅母宠她宠上了天,想干什么都成,不喜欢学女红,缠着舅舅跟去公门当值,都任由她高兴,正是如此,才慢慢养回了天真活泼的性子,虽然心里碎掉的那一块,是怎么也补不回来了。
沈屹点点头,来书院求学的学子,多是普通人家子弟,衣食住行都要自己料理,这并不新鲜。而这谢师弟,一看就是没同这样出身的人打过交道,是以竟把这点小事也当做什么得不得了的。
谢黛宁也察觉自己似乎反应太大,尴尬的笑了笑:“那……有劳师兄了,我,我先去内室把衣服换下。”
最后一抹夕阳余晖也消失了,谢黛宁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坐到沈屹身侧托腮细看沈屹操针,并不像阮府的绣娘那样拆开重新缝制,他只是在腋下和腰间的地方略微缀上几针,收住冗长的部分,让她不至于走路不便罢了。